“还是点几个妹子,随大流,没必要那正经,我给你选个学生妹。”
“妹你个头,我不要。”
“硬不要也行,还省我几百块,最近开销确实大。”
“那今天干脆多省点,我就打电话预订一个kv,让别人打招呼,不要你出钱。”走出酒店,起风了,黎德文缩了缩脖子,“好冷,我也不想骑摩托了,想尽快搞台汽车过年。”
大人望插田,孩望过年。有钱没钱,回家过年。时代在变迁,回家过年的概念也在嬗变。
袁澈回绝了袁质谦在d国一起过年的提议,因为已经联系好了一家服装企业的见习,时长为一周。
大年二十九了,袁澈在“风车之旅”辞房结账,带着打印出来的确认实习身份的往来邮件,乘坐出租车离开巴瑞市区,来到了拉特吉这座城。
下车前问过司机,但可能是发音不准,还没搞清这家名为“杰普奎琳娜”的服装企业的具体位置。袁澈心想络查询显示没错,反正就这么点大的地方,先下来透透气再说。
到街边的商铺一打听,这家企业在城北,而自己刚经过那地方到了城南,两地相距有三四公里了。袁澈有些郁闷,再加上站在路边好久都没等到出租车,越发懊恼。
可能是袁澈穿着自己设计的那套绣花长裙打眼,一些身材魁梧、纹身带环的男人不时盯着看,心里有些发毛了。
袁澈带着行李,从街那头的加油站离开,挪到了一幢看着像公共事务机构的房子附近,仍然没有看到出租车。
半个时后,袁澈放弃了等车,决定先沿着街道朝北走。天色渐暮,街上不但行人稀少,车也少了,袁澈不由得加快了步子。
经过一长段涂鸦的围墙后,袁澈正打算从箱包里拿双运动鞋把高跟鞋换了,拐角处突然窜出来一个流浪汉,满脸络腮胡子,披着一床毛毯,直勾勾地盯着,双手撑开挡在前面。袁澈一下就慌了,腿发软,头皮都麻了。
又来了一个男的,就是刚在加油站那边盯着自己看的其中一个,胳膊和胸前满是纹身,耳朵、鼻子和嘴唇吊着坠,越走越近,拍了拍流浪汉的肩,咧嘴大笑还击掌相庆。
袁澈被吓得魂飞魄散,话也说不出,哇哇大哭。
这个彪形大汉一手把袁澈的嘴捂住,流浪汉则拎起行李丢进拐角的巷子里。袁澈使劲挣扎,但被彪形大汉另一只手卡着脖子并扣紧,呼吸都有点困难了。袁澈彻底崩溃,眼泪簌簌,全看不清了。
自己晕厥了吗?袁澈醒过来的第一反应。
行李全不见了,只剩下一只高跟鞋在不远的地方,另一只在光脚边。再检查自己身上的衣服,皱巴了,脏了,裙子上几砣黑印。
袁澈惊魂未定,不敢去摸自己的内裤,脑子里闪过好几个念头,但没一个是好的。
坐在地上,捂着头,好一阵,袁澈绝望地移动着手,不敢睁开眼睛,慢慢地去摸自己的内裤。还在,再确认,还在!
这天杀的,诅咒这肮脏!
想报警但没了手机,袁澈像断了线的风筝。
头发散着,忍不住哽咽,袁澈拖着步子,找到最近的能见着人的房子,推开门大声求助。
指认现场后,警车把袁澈送到一个很的警局,核实身份,询问案情,列清物品,签字确认。
袁质谦接电话即从d国出发,最快明天上午可以到达会合。
爸爸来了就好了,可眼下这天已黑,今晚住哪?袁澈知道见习是泡汤了,但懊恼这回所遭的罪,便再打印一套此前联系见习的邮件,决定去看一下这家让自己倒霉的企业。
这不是好奇,而是不服输。
袁澈谢绝了警官安排别处住宿的建议,带着警局提供的三明治,被送到城北的“杰普奎琳娜”。
有警官出面衔接,袁澈在大门口即与联系人衔接上了,经电话沟通后,一位工作人员现场答复只能是临时安排。
袁澈跟着走过厂房来到后侧,进到一栋配料楼,爬上叮叮作响的钢质长梯到二楼。工作人员在第一间房取过一瓶水递给袁澈,再领着穿过0多米走廊,然后示意房间到了。
袁澈进到房间,是一间铁皮屋,一个单人铺,倒也干净,一盏台灯在一个工具箱上,上方有一扇窗户。
夜深了,一楼配料房的灯也熄了,门底下刚还看到有光钻进来,这会已没有了。
袁澈没胃口,把三明治的纸包扔在工具箱上,只喝了几口水。晕沉沉地和衣躺下,袁澈想着明早起床就与爸爸通电话,赶紧离开这鬼地方。
天还是灰蒙蒙的,袁澈醒了,想上洗手间。此前上二楼时,袁澈注意到洗手间在楼梯口。
“咣”地一声,打开铁皮房门,袁澈探头,那头走廊灯光亮着,楼梯口的洗手间关着门。
袁澈出门朝走廊那头走去,经过一张张房门都关着,快到洗手间,侧面发现最近一张门开着,里面没灯,但看到人影,袁澈顿时毛骨悚然,箭直冲到洗手间,迅速转身,背靠着门,冲房间喊一句:“isu”,没人回答,换英语问“haryu?”还没动静。
袁澈一阵哆嗦,头皮发紧,身如筛糠,站着就尿了,全然不知。袁澈只剩一丁点清醒,攒足劲,尖叫一声,开始跑,冲过那开着的门,冲向走廊那头,一直跑,嘴里“啊!啊!”,最后扒住房门,窜进房间,转身抬手“啪”地关门顶紧,脸色铁青。
好一会,确信门闩锁紧的袁澈直接瘫倒在床,缩成一团,眼泪决堤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昨晚那位工作人员再三大声敲门,袁澈才回过神来。
一点劲也没有了,工作人员将袁澈搀出房门。过走廊,快经过楼梯口前的那张门时,袁澈躲在工作人员一侧,不敢朝里看,还不住地颤抖。
缓慢地在钢梯上往下移,袁澈瞄见了一楼配料房除了正中央几大堆布匹外,对面靠墙壁还排着好几列人形硬塑模特,地上还有一堆残缺的,有的没手,有的没头,东倒西歪的乱叉着。
袁澈又不禁腿发软,差点栽了下来,把拉着手的工作人员都惊了一跳。
大年三十的大白天,袁澈执意坐在“杰普奎琳娜”大门外马路边的地上,发着呆,等爸爸来接。
工作人员把她扶到大门入口一侧监控室时,袁澈手撑着门,瞟一眼监控显示屏上的那楼和房间,都不敢进去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