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意中,阿赖耶识为王禹指明了因果。
差不多先生的元池并没有一种“出自本元”的气息,而且,石韬说他不是第一回走那里了,以前都没遇到这号人物,想必那天是进了附近的结界,才碰到了差不多先生。
可能是因为带着周师,所以才进入了结界,那个自称‘差不多先生’的女子,就是当年丰神的神侍!
“张子的墓是哪一个。”
“朝向晋国的那一个,刻着‘北派宗师’的便是。”
韩田恭恭敬敬的在张雍晔的墓碑前行了一礼,喃喃自语:“不劳动者不得食,直到最后一刻,您确实在教导人们,赖其力者生,不赖其力者不生。”
墓碑的侧面,似乎还刻着一些小字,清明已过去了一阵子,墓前已经插了柳,韩田草草的制作了一条条白色的带子,挂在矩门长辈的墓前。
插柳挂青,就此齐全了。
“我矩门,本根未死,终必复振。”
坟前有“挂青”,说明墓主人后继有人,祭奠完先人,韩田便准备告退。
告退前,他问朱异是否同行,朱异说:“守陵十年,再可随心所欲,这是父亲临终前嘱咐的,我不敢违背。”
韩田便许诺朱异,如若有事,可来三桥村寻求帮助。
朱异将那两个清屹人的刀交给了韩田,并说:“这两把刀有古怪。”
风吹动了坟前的挂青,如柳条般随风摆动,南师彩想起了从前在墓边遇到的朋友。
而王禹,想到了父亲的坟墓,一股怒火又涌上心头。
生者离开墓地,继续北上,韩田想着张雍晔墓碑侧面的小字,感觉自己从前辈那里得到了勇气,无论路上再遇到什么,他都不会动摇了。
“万事莫贵于义,志士摩顶放踵,以利天下,纵被枭首,吾心无忧,无论从今,抑或往后,我之同道,人多势众。”
重复着墓碑侧面的小字,重复着先辈的寄语,韩田笑了出声。
韩田的周身似乎闪烁着光点,只有王禹看见了这个细节,随即一股情感刺入他的神京,他赞叹道:“好一个张雍晔,好一个矩门,以常人之身,虽为枭首,仍当势众。”
刚赞叹完,王禹旋即感觉到了什么,两眼往东北方一瞪。
在东北方埋伏的两马匹浑身一惊,将马鞍上的两个士兵惊落马下,滚下山坡。
众人这才抽出缴获的西戎弯刀,结阵防卫。
两个邋里邋遢的士兵狼狈的站了起来,一个抽出刀,一个抓着一杆大旗,两人战战兢兢的看着韩田等人。
旗子上写着云屏二字。
握刀的士兵整个人哆哆嗦嗦的,说话也哆哆嗦嗦,“本、本将看你、你们……行事诡秘,必是西戎贼寇,还不束手就擒!”
韩田明白了,这就是“老乡,借个脑袋领一份军功”的把戏吗?
他收起刀,让手下拿出章辰渊临行前发的一支鸟铳,朝天放了一铳,火药的炸裂声如平地惊雷,吓得两个士兵转身就逃,一阵摸爬滚打,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里。
“云屏驰援北方了?唉,还是龙湫的兵守点规矩。”
韩田再次迈开了步子,他们于傍晚抵达了北关军镇,谁都没注意到,一个身影从三桥村开始就一路尾随而来。
北关,巨大的城墙上还残留着西戎入侵时留下的创伤,但城内已经因西戎的撤退而重新焕发了生机,哪怕是夜间,也是点点灯火。
北关军镇也算是个通都大邑,除了巨大的军城与较为繁荣的商肆外,还有颇具规模的浴堂。
赶路数天的众人正需要浴堂来洗浴,门口挂一个大壶的,那边是一家浴堂了。
韩田摸了摸钱,给村兵们包了一个可容纳百余人的场次,然后指了指女场,示意南师彩可去那里解决。
这段过程,按下不表。
回到客栈,韩田找上南师彩与王禹,将朱异给他的两把清屹人的刀拿了出来。
“朱异说两把刀有问题,所以想请周师看一下。”
南师彩拔出两把刀,放在桌子上,除了刀柄末端系着一个骰子,柄上刻着“系统”二字,这两把刀每个地方都平平常常。
系统二字,意味不明。
王禹建议道:“注入炁流看看?”
南师彩拿起了一把刀,眯起了眼睛,注入了自己的炁,然后又把刀丢在地上。
“怎么了?”
“握刀的时候,我脑子里出了个声音,跟我说‘砍人越多,奖励越多’,确实有古怪,此刀不祥,拿去煲汤吧?或者卖了也行,应该有不少人喜欢炼这种东西。”
韩田收起了两把刀,想着明天找家当铺看看吧,或者还能用这刀来贿赂俞文龙。
“明日,我去拜见俞文龙,你们则向东是吗?小心清屹人,他们这群疯子可没有像其他西戎一样撤退,正卯足了劲往东打。”
“自有计较。”
韩田闭门离开后,南师彩把王禹弄出灯笼透透气。
“东隘有很多不妙的地方,我们别管清屹人是去干嘛的,我们只管自己就行。”
“有些什么鬼地方?”
王禹觉得有必要了解一下,出于对这颗脑袋的负责。
南师彩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东隘与昏瘴森林相邻,传说里森林中常下血雨,林中生有黑眚和尸鬼……”
说到尸鬼时,南师彩又想到了故友。
五行中水尚黑,古代谓五行水气而生的灾祸,称之为“黑眚”,性如影,状如黑水,常化作“豺狼虎豹”之貌,也要有化作“人形”的例子,虞朝末年,就有人在今天的齐赵之地见过黑眚掳掠孩童。
而尸鬼,是八十年前才出没在东海与西海的活尸,它们常常驾着鬼船,使用火铳袭击海商与渔民,晋、吴、成三国就是从尸鬼最初见识到的火铳。
王禹大惑不解,“三关地处内陆,怎么可能会有尸鬼呢?”
南师彩差点脱口而出,你是徐常桢的儿子,怎么会不清楚?
最终,她还是控制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