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父生之体,那基本不可能失败。”
荷孟东一边安慰王禹,一边让他闭目养神,同时还嘱咐他:保持心境平和,持续运炁。
荷孟东熟练的用刻刀将莲藕刻成粗糙的人形,这在荷家的《家传技艺》中,被称作“人藕”。
完成人藕,荷孟东用炁流确认了藕内的经络与人体的相性,才将王禹按在“人藕”颈部,人藕随即就感觉到了王禹的炁,颈部自行伸出植茎缠接头颅。
王禹感觉微微一疼,嘴巴一咳,一粒骰子咳出体外,没等落地就被人藕吸入体内。
他牢记嘱咐,不睁眼,不停炁,而荷孟东由于准备布阵,启年瞥了一眼海浪,所以谁也没注意到这一幕。
“你的炁会成为疏通人藕活性的马前卒,为你开疆拓土。”
荷孟东随后就将王禹连同人藕一并丢进了小岛的湖内,然后对着小湖,开始运炁、布下一个临时的阵。
荷孟东的话音逐渐远去,王禹浑身上下剧烈的疼痛,但他却笑了出来,因为他居然久违的有了类似于“自己的身体”的触感。
疼痛来的快、去的也快,王禹的意识开始迅速淡化,“自我”一下子变模糊了,好像全身正置身于一片温暖的水池中。
六识在未那识的牵引下游离于体外,随后骤然升高,一只高到开始鸟瞰天下,广阔的列国成了下方的风景,紧接着这风景也越变越小。
未那识归隐,转而由阿赖耶识所引导。
阿赖耶识观之物,乃因果,那个人类永远只能瞥见一鳞片爪的因果。
王禹见识到了阿赖耶识中的宇宙,无数条色彩各异的线条互相交织,织成的“绸面锦缎”在上下四方间无限延伸,在古往今来间无限存在。
这幅压魄力十足的光景,让王禹有些吃不消了,他正要退缩,一个五彩的大浪打过来,吞没了他渺小的意识。
在吞没后的一片混沌中,一个个泡沫从意识边飘过,王禹无意间与故人、敌人的过往片段一一连接,又一一暂别。
先是看见了一个年轻的裁缝,他被豪强的食客凌辱,然后奋起反抗,将之击杀,结果亡命天涯,流转于晋国各地,自行悟成周师,总结出利剑与细锤的战术。
此人便是康应元,王禹不再去看康应元的前半生,刚断开连接,接着,又连接上了另一个泡泡。
盲眼的兄长为失落的妹妹雕刻一尊肥猫的木雕,力图安慰她因爱猫死去而产生的伤感,结果妹妹自此对兄长不可救药。
前者是荷孟东,后者是荷燕山。
王禹没兴趣看这些东西,他断掉连接,碎碎念:“总有一天,我要找康应元算账,还有这个把我断头的荷燕山也跑不掉。”
正碎碎念的时候,又有一个泡泡撞了上来。
泡泡展现的图景,是自己的父亲和后来被称作“半目天师”的谢海沧。
他们将一群戴着镣铐的尸鬼,成群结队从赵国赶往三关东隘的树林,使之安魂,途径虞明宗姚岿的陵寝,搭救了一个被妖人拐走、身中咒毒的女孩。
王禹怔了怔,他发现这女孩很像南师彩。
“呃,不会就是她吧?”
父亲给女孩喂了一粒骰子,解了刚染上的咒毒,避免了她转化尸鬼的命运。
万里之外的南师彩心中一悸,感觉有一条无形的线扯了她一下。
她靠在陵寝前的石兽上,舒缓了一下呼吸,这才神色如常。
随行之人询问从身后传来,
“差不多都快到了,怎么,你中暍了?还是说心上人都劫走,心情不顺?”
这个满口“差不多”的女子,南师彩之前还与之战斗过,而在十多天前,王禹被劫走后,她突然出现帮自己解决了包围的清屹人,如今成了自己的同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