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我全家的尸骨,就是你和太子交易的关键。”
刘豹沉声应说:“正是。”
刘不知拔剑走到陈瑜面前,他面色惨白,一脸悲怆地对陈瑜说道:“陈瑜,我没有兄弟。但是从你孤身回到周王府的那一刻起,你就是我大哥。走,带着嫂夫人和孩子,快走,现在。”
“兄弟……”
“别废话!”刘不知面色狰狞,向刘豹大吼:“来啊!来杀我!杀了我,让我去见母亲!”
“三十六卫”的目光都集中在主帅身上。他们看着刘豹的杀气随着刀一节一节入鞘而消散。刘豹回身背对刘不知,仰天长长叹了一口气。
刘不知见状回头向陈瑜大喊:“还不快走!”
陈瑜的大手轻轻拍了拍刘不知,淡淡地说:“贤弟,天下之大,逃,又能逃到哪里呢?”
刘不知气的要吐出血来:“你他妈的怎么磨磨唧唧像个大娘们!”
陈瑜不理会,走到刘豹面前恭恭敬敬施了一礼:“督抚,储位之争,覆巢之下无完卵。我早知道会有今日,所以已有安排。去年,我在我们夫妇的床下,孩子的床下,以檀木盒藏了乱葬岗刨出的三具尸骨。我秘密找仵作看过了,性别,身量,年龄,与妻儿几乎一致。”
“在我卧室木橱第二行第三列有一个孔雀木雕,顺时转动一周,桌下会开启一条密道,直通运河。在码头喊三声‘老许’,会有一人一船接应。这艘船有齐备的通关文书,可以将如一和孩子送到南境巨贾沈家。沈家家主沈满金和我是八拜之交,他自会以商船将她们送至流求。我在那里置办了很多田庄、银庄,可保她们衣食无忧。”
“待她们进入密道,机关自然触发,这座楼就会被点燃。欧阳飞和禁军看到火光必然赶到。众目睽睽之下,我便走进这座火楼自绝。这样四具尸骨俱全,人证物证皆在,刘督抚也能交差了。”
陈瑜拂了拂身上的尘土,向着刘豹正襟五体伏地拜了一拜,又向刘不知拜了一拜,恳求道:“督抚、贤弟,陈瑜在此恳求你们派人将他们母子安全送到码头。大恩大德,来世结草衔环,必将报答。之后是死是生,就是他们母子的造化了。”
刘不知气道:“你糊涂啊!多加一具尸骨,你们四个一起进密道逃了不是更好!”
陈瑜哈哈大笑着说:“乱葬岗找不到身长两米的尸骨。”
刘不知情急说:“整个华国都没有两米的人吗!”
陈瑜平静地说:“在争储的这些年,我为了自己杀了太多的人了。现在,我已经不想再杀一个无辜之人。”
一直安静的郑如一挽起他的手,莞尔一笑,她接着他的话补充说:“而且,没有人能带着一个身高两米的人穿过层层关隘到达南境。”
夫妻相视一笑,他们从对方眼里看不到死的恐惧,也看不到诀别的痛苦。仿佛此时在说的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夫妻琐事,彼此默契达成了解决的共识。
刘不知说:“行,你要死便死。嫂夫人,带着孩子,我们走。”他也不理刘豹,独自往楼内走。刚走出两步,他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再提不起一丝气力。他用双手支撑着身体,试了两次想要再站起来,可每次的摔倒,都比上一次更加狼狈。他愤怒的用拳头锤着地,脸上全是不甘之色。
刘不知终于还是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