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澜心中苦闷之事,本不该为他人道,但偏偏适情适景之下,不知怎地便对这路雲说了。路雲闻听,却是颇不以为然,嗨了一声之后道:“我道何等大事,竟是如此。”
萧澜立时精神一振,只听路雲道:“大王子无非是想携公主同返北辽,这本就是理所应当之事,何须为此烦扰?无论是照东凌的规矩还是咱们北辽的习俗,这未嫁女均没有长留夫家的道理。”
萧澜叹道:“我又何尝不知此理,但贵妃娘娘不仅是东凌贵妃,还是我北辽长公主,我或可不遵东凌贵妃,却不能不听令北辽长公主。”
路雲笑了一声道:“其一,此地是东凌而非北辽,只有贵妃而无长公主。其二,公主婚事是由两方国主所定,不管她是贵妃还是长公主,终不能耽搁了两国修好之路。”
萧澜本是因了容贵妃的身份一叶障目,如今经路雲提点之下,恍然大悟,一拍桌子大笑道:“不错不错!”
二人一拍即合,又就此事商榷了细节,这才有了萧澜每日里雷打不动的两件事。
而萧澜与路雲的关系也是一日千里,迅速成了无话不谈的至交。
几日后,二人在茗言阁相见,路雲却是愁眉不展情绪不佳,经萧澜再三追问,路雲这才断断续续道出自家困境。
原是他年前押运药材自北辽一路南下,不知何故,在这江宁城中被官府盘查,疑他为突厥细作,收缴了货物不说,还将他商队三十余人全部收押。
幸而突厥使臣进京,与东凌过了明路,又加上他路北堂经营药材生意日久,往来东凌并非一朝一夕,在东凌朝堂上也识得几个使得上劲的官家,这才放了人。
原以为就此无事,又与大王子一见如故,便在江宁城中多盘桓了几日,谁知日前那突厥哥舒衍无故失踪,江宁城中又是一阵的风声鹤唳,也连累了他不得出城。
因他年前的嫌疑尚未解开,这一回便又将他带来的人全部收押京兆府大牢,虽他自己被免于牢狱,却也被勒令留滞江宁,待排除了嫌疑,才能放了他的人,再派给他返回北辽的通关文牒。
萧澜听得此事,亦觉颇为棘手,想来想去,只得叹道:“原本那贵妃娘娘是我北辽人 一秒记住域名m.3qdu.com
尚可说得上话,可如今我这一闹……”
路雲闻此,急忙阻拦:“大王子不必挂心,想必东凌官府也不能无凭无据便定我的罪,不过是损失几担生意罢了,我路北堂还亏得起。”
萧澜心中很是愧疚,却果真无计可施,也便只好默了。
不想这一耽搁便是两月之久,萧澜心里是一日沉似一日,路雲的眉头也是越锁越深。二人各有愁绪,交情却也因这愁绪与日俱增。
终于,前日路雲与萧澜道,他所求之事怕是不远了。萧澜虽疑虑重重,却也不愿拂了路雲的好意,道了句:借公子吉言。路雲却道:“若是你如愿成事,便帮我一个小忙。”
萧澜早将路雲视为知交,此等帮个小忙之托自当不在话下。路雲便道,同行有一小妹,在北辽定了婚事,眼见婚期将至,一众人却仍被强留在这江宁城中,一时走脱不得。他先前将小妹藏起免了牢狱之灾,可如今,他却也无法亲自送小妹回家,但若托付他人,路雲又不甚安心……
话到此处,萧澜已然明白,便断然接下此事,并道成行之日,会隐瞒其身份,将其安全带回北辽。
及至今日,萧澜之事果然有了善果,第一时间便兴高采烈地来与路雲同贺,路雲却似兴致不高,几杯茶后便道要去筹备明日之事,先行告辞了。萧澜虽有些遗憾,却也能理解,路北堂的生意再好,也经不起这两个月的搁置,即便是东凌放了行,恐怕也有好一阵的焦头烂额。想到此处,萧澜暗暗决定,等回了北辽,定要认真扶持路北堂一番。
而那先走一步的路北堂少主路雲,自下得楼来,却一转身拐进了茶楼后堂,穿过后堂经过回廊,进了一扇门,门内早有一人凭窗而立,窄袖胡服,长发高束,但凭一个侧影便是英气逼人。
路雲闭门的同时,那人转头过来,眉目如画,绝色倾城,可看在路雲眼中,却是红颜枯骨,让他既恨且怕。
“王妃交托的事已办妥。”路雲垂眸,将那厌恨之色掩住,尽量使音色平淡。
绝色王妃淡笑道:“多谢路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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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雲见她不欲多言,犹豫了一下道:“王妃答应在下的事……”
王妃看了路雲半晌,忽转身走到桌边坐下,这才缓缓道:“我家王爷刚得了差事,三日后启程,公子可随他一道出京。”
路雲一怔,随即大喜,既而向王妃拱手道:“多谢王妃。”
王妃轻飘飘地摆了摆手道:“路公子,我是诚心交你这个朋友,定不会失信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