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到独孤信,姬康便大声怒道:“独孤如愿,你到底在搞什么鬼?难不成是想阴谋推翻我姬氏不成?”
见姬康还是那般无赖模样,不知为何,独孤信的心中却是平静了下来,他快步走到两人面前,沉声道:“跟我来!”
姬康与清河面面相觑,身为王室子女,再怎么讨厌这些阴翳权谋之事,但在多年的耳濡目染之下,他们仍是立刻便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于是没有多说,直接跟着独孤信进入了凤仪殿。
刚刚进入殿中,他们便见到独孤霓裳手中拿着一支玉簪,缓缓走来。姬康与清河连忙行礼道:“拜见皇嫂。”
独孤霓裳见到他们,没有丝毫意外的神色,说道:“免礼吧。”
姬康向前一步,问道:“臣弟敢问皇嫂,宫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独孤霓裳垂着目光,半晌,抬起头来,直面姬康,说道:“就在昨日午后,天子突然驾崩。”
“什么!”
姬康与清河异口同声,清河尤为震惊,一时间手足无措。
她知道,皇嫂不可能骗她。
姬康在短暂的震惊过后,立刻便皱眉道:“是何原因?”
独孤信沉声道:“齐王与广平王买通宫人,常年施以慢性毒药,但两种毒物混合到一起,变成了剧毒,导致天子提前毒发……”
姬康愣了愣,转头看着独孤信的眼睛,目光炯炯,摄人心魄。他说道:“独孤信,你说的是真的?”
独孤信举起左手,置于头顶,朗声道:“我独孤信若是有半句虚言,天地共弃!”
闻言,姬康却似是放下心来,说道:“正是二哥让孤与清河进宫一探究竟,如今想来,终于明白了他心中所想。”
独孤信拱手道:“还望殿下、公主能守住这个秘密,否则朝臣沸腾,在外的几大诸侯定然也会趁此而入。”
姬康皱眉道:“可如今有些人已经不安分,你们这样能拖到几时?”
独孤信与霓裳对视一眼,说道:“我与皇后已经商议过,立刻派人送密信,请车骑将军嬴曦入京奉驾,镇压诸侯。”
听到“嬴曦”两字,清河眼睛一亮,姬康却是立刻大声道:“不可!”
三人望向他,只听姬康说道:“皇兄在时,嬴曦便早有不臣之心,若是让他前来,谁能保证他不会做那乱臣贼子?”
“我保证!”
独孤霓裳忽然开口道。
姬康看了看她,冷笑道:“是啊,孤差点忘了,嬴曦一来,你们便可再续前缘,共谋大计了!”
“姬康,你混蛋!”
独孤信勃然大怒,拿起一个茶盏便扔在了地上,瓷杯碎裂,茶水溅到了姬康裙袍的下摆。面对暴怒的独孤信,姬康却浑然不惧,只是一个劲的冷笑。
独孤霓裳却是异常冷静,她向前两步,迫近姬康,说道:“哦?莫非你如今还有更好的办法?是就地让姬楚那个逆臣登基,还是大开城门,等着齐王、赵王和徐王过来拼个你死我活?”
姬康一窒,忽然说不出话来。独孤霓裳却是继续逼问道:“安儿是天子唯一的嫡子,也是本宫的亲生之子,本宫难道会为了一个外人而无视自己的儿子吗?”
姬康依旧无言以对,被她逼迫得向后两步。独孤霓裳见状,冷笑道:“本宫可以保证,只要有我在一日,他嬴曦就算位极人臣,也绝不会生出半点谋逆之心,再不济,也只能让他做第二个霍光罢了!”
闻言,姬康一阵恍惚,他的思绪忽然回到了几年前,那一日晚宴上,那个年轻人喝得大醉,红着脸回答齐王的问题。
“生领尚书事,死谥宣成侯。”
姬康想起了那天晚上嬴曦的话,心绪一下子便平静了下来,他转头看向独孤信与独孤霓裳,说道:“既然如此,孤就当做什么也不知道。”
紧接着,他又说道:“派往关中的信使必须要是心腹之人,万万不可泄露半点风声!”
独孤信兄妹颔首表示赞同,就在这时,清河公主却忽然说道:“不如,我亲自去送信!”
三人同时看向她,姬康皱着眉头道:“你?”
清河点头,笑道:“如今洛阳山雨欲来,处处都是眼线,还有谁能如我一般可随意出入呢?”
独孤信眼睛一亮,说道:“不错,恐怕也只有公主可以不受任何人的怀疑,在此等情形下离开洛阳!”
姬康迟疑道:“可是……”
“别可是了!”清河打断了他的话,说道:“我明白事情轻重,一定会用最短的时间将此信亲手交予嬴曦。”
说着,她便伸出手,看着独孤霓裳。
霓裳沉吟片刻,最终似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将藏有密信的玉簪交到了清河手上。清河接过,将其贴身收藏,独孤霓裳却忽然说道:“若是嬴曦对此事有丝毫迟疑,你便将此物交给他,他自会明白。”
说着,便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同心结,姬康看到此物,不禁眼神古怪。
清河将其放在手心,微微摩挲着,她的目光在某一瞬间不为人所察觉地黯淡了些许,但很快便又恢复过来,她将东西收好,拉着姬康,向独孤信和霓裳告辞而去。
独孤信向两人郑重拱手,再三嘱咐道:“记住,对所有人都要保密,尤其是姬楚!”
姬康点头道:“明白了,不必多言!”
说罢,便没有多加逗留,直接拉着清河离去。
甫出宫门,兄妹二人便看到了在此等候多时的姬楚。两人对视一眼,面带微笑,向前走去。
姬楚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的弟弟妹妹,见他们脸上没有半点异色,妹妹走路甚至还带着蹦,看起来一切如常。
见到姬楚,姬康笑道:“皇兄无恙,此时正在凤仪殿内逗小侄儿玩呢。”
“哦?”
姬楚皱着眉头,看向清河,清河看了看姬康,掩嘴轻笑道:“是啊,安儿顽皮,还尿了三哥一身……”
闻言,姬楚的目光不禁望向姬康裙袍上湿漉漉的痕迹,脸上也浮起一抹笑容。他假意掩着鼻子,嫌恶道:“混账,那你还在这儿干什么,还不赶紧去换身衣服!”
姬康瞪了两人一眼,拂袖而去。只留下清河与姬楚两兄妹在此放声大笑。
就在三人说话间,周围不少人皆偷偷望向这边,似乎在观察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