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若愚脸色立变另一面,提裙终于赶在窗外,在松廊树影下躲着偷听的郑归音同样是震惊不已。
她这才知,傅映风一眼就看穿了她。
她就是看中了赵若愚殿试后马上能要去福建做官,他是泉州人,第一任做不了泉州父母官,但有她和郑大公子为他运作,他应该能坐上泉州市舶司副提举这样的位置。
她用得上这个人。
“傅九公子有话还请直说。学生家贫,不出仕无从谋生。不知何处得罪了九公子。”
赵若愚忍着气和这不讲理的公侯子弟商量。要知道他这一回来京城后,再不是当初泉州里贫困孤傲的宗室子弟。
为了殿试高中,他一反常态借着远支宗亲的身份,去各处的亲戚人家投贴,为的就是积累些人脉,把自己的文名多多传到皇帝的耳朵里,谋个事先的好印象。
所以这傅九公子在京城嚣张跋扈,横行无忌连皇子都要退避的大名那真是如雷贯耳。
更何况殿试未必就是皇帝亲自主持,极有可能是左右两位宰相,而其中又以文名出众的范老宰相最可能主持殿试。
那可是傅九公子的外祖。他客气试探道:
“九公子,这回省试中举的泉州人只有我一人。我记得其他同年举人里也没有和我一样有意去福建路任官的人,应该求不到公子你面前来和我争这个官位。”
“没错。”
傅映风以往从不插手这样的事,这时却是一肚子恼怒,只想让他赶紧滚蛋。
他以手抚唇,看着赵才子,道:
“赵才子你和钱家的亲事。依我看很是不错,钱二小姐的贤德之名也是本城闻名。我为赵公子做个媒如何?”
赵若愚终于知道他到底为了什么事得罪他了。不就是他看中了钱二小姐?
他心下一松,笑了起来道:
“有劳傅九公子费心,我在泉州已经与本地商户郑家订过亲了,如果停妻再娶,只怕是要被她家告上官府的。我这点功名不易,并不敢如此。傅公子尽管放心。”
“……”
他放心什么?傅映风觉得赵若愚的读书都白读了,他的话能这样理解吗?
没料到赵若愚还恭贺道:
“贤妻美妾,齐人之福。我堂妹赵慧儿娘子必定是大度贤妻,我还要恭喜九公子纳得美妾了。”
在他看来,傅九这样的纨绔子弟不肯做驸马,非要娶普通宗女赵慧儿就是为了可以随便纳妾。
“……赵公子如此识趣,媒人上门时你不要拒绝就好。”
说罢,他沉着脸转身就走。他觉得他犯不着和这小子废话,呆会回席上直接让他和钱家订亲交换信物就足够了。
他就不信这小子敢不答应。他现在要对付的是快把他气死的郑归音。
眼见得他负气离去,赵才子简直是莫明其妙,这位傅公子难道还不满意?他这不是已经屈服了?
傅映风在心底怒骂着赵若愚其愚如猪,出亭就闯进了松林。果然就见她在十步外站着。她身姿窈窕,在松荫间如一缕阳光。
他突然就想起了方才在席上的事。
出来踏青吃宴,总会遇上几个蠢货,因为他叫人暗示过了,又有郑锦文这个张宰相府的红人在场,吃席到了半醉时,才有了一位多嘴的公子问起,泉州城有名的美人郑二娘。
“听说她做过外室,就凭她的美貌,把家里的老父和无数家产都捞了回来……方才我想多看她一眼,却也没有机会……”
还不等郑锦文发作,竟然是这赵若愚就开了口道:
“学生也是泉州人,却是半点没听说过这些流言。郑家在泉州城虽然是商家,但修桥铺路不落人后,家声还是好的。”
傅映风在席上时,还觉得赵若愚是个厚道人,这时看着她站在了松影下的姿容,越是美妙让他心乱,越是让他火大。
他盯着她,站停止步,沉声说道:“你不想得罪钱家,所以让我去吓走那位钱家娘子。但你这样倒也不怕得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