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皇上所赐,你我一人一半。我原本打算明日去府上拜会求亲。”
“……皇上?你我一人一半?”
她讶异的眼光从他手中的玉块上扫过。
此玉明摆着是宫制御器不是他的家传之物,竟然真是皇帝所赐?
她颦眉看他。
灯光的半明半暗中,下个们看不清他们对峙说话的地方,他终于就伸了手,用那玉块轻轻挑起了她的帽纱。她的容貌在灯光中惊艳了他双眸时,她退后一步,那帽纱又落了下来,遮挡在了他与她之间。
“难怪……”
他怅然若失,低喃自语。难怪泉州城中有那些流言。
难怪三年前郑家蒙难时,许文修和泉州副将的公子私下约定,用了十二家铺子把她换到手,要带回明州为妾。结果洪衙内自己看上她。
要不是她早有准备,内有宫中太和殿女官为援,外有郑抱虎远逃海上随时回来报复,中间又传信给了泉州几家宗室公侯府许以厚利。
如果不是如此,郑家早就被瓜分完毕。
果然是好一位美人。
她促眉看他。她本来只从张夫人嘴里知道皇上听说宗室中了省试第一已经暗中召见过了赵若愚。但连张夫人也不知道他在文德殿单独奏对时居然蒙皇帝下赐了对玉。
“我那年传信给公子,请你出面为我与几位宗室公侯引见,那时不是就说过以前的旧事一笔勾消?”
她太意外了,“皇上怎么会把玉综同赐你我?”
难道他还非她不娶把这事说到皇帝面前了?
真要这样,她这阵子辛苦奔忙想尽办法不让他娶妻是为了什么?
赵才子同样带着天恩莫测的无奈叹道:
“皇上问我在泉州可有订亲。我就说与郑氏有过约定。但因为是要做上门女婿,按宗正司的规定是不许的。我考中回乡就要与郑家解除婚约,然后另订一门亲事。”
他顿了顿,见她凝神听着没有什么情绪变动,显然是没想过要攀结他这个未来的新贵,就像是当年的小姑娘行善时并没有求回报,后来他听说郑家有难主动上门找她时一样。
他又是喜又是忧又是沮丧:
她这样的心地容貌,又是患难之交,他何尝不愿意娶她为妻?只叹她心里从没有他。
他瞟了她一眼带着丝侥幸,继续措词说着皇帝赐婚的意思:
“皇上天恩,说你慧眼识人堪配赵家,赐我这一对青玉说是赠我夫妻二人。让你嫁入我家。也叫我不可忘了忠义二字。”
“……”
她同情地看着他。
都说了是上门女婿不愿意了亲戚们都挺没面子的,皇帝还是没让他退亲,什么忠义?这是在提醒赵才子,别看大家都姓赵,但千万要记得君臣之礼吧?
宗室就是这样不容易。
就算皇帝无意中为她站了台,但她可没有对皇帝抱有希望,她终于就明白赵才子在百花阁外的四柱八窗烟雨亭中为什么装成听不懂傅九的威胁了。
“皇上,和赵公子也提起了傅九公子?”
她揣测,赵若愚没有直接拿出皇帝赐婚的意思抽傅九的脸。那就是因为他不敢。
“……正是。”
他苦笑着,露出了我真的不想得罪他,皇帝说起他明摆着是说给我听的神色,他皱眉,“皇上本来有意让秦侯府的庶女嫁给我。”
她更同情他了。
好好地和京城一霸傅九公子做亲戚的机会就这样没了。赵才子的肠子都悔青了吧?她想了想,伸手接过了他一直伸过来的青玉,在他意外强忍欣喜的时候,她仔细观摩了皇帝的赐物又把青玉还了回去,
“赵公子进京之前和汪娘子有过约定。回泉州做官后要接她团聚?”在他的脸色剧变中,她含笑说着,“本来要娶汪娘子为妻?”
“……”他愕然,她嘴里的汪娘子是汪少夫人夫家的远亲,汪家在泉州也有一支族人与私商联姻。她来明州就把这件事打听得一清二楚,凝视着赵才子:
“泉州那些求亲的人家只是公子你的障眼之法。我听说,汪娘子已经有孕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