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汐却说:“不麻烦,不麻烦,这些小娃儿乖巧可爱,要认我做师傅,高兴还来不及呢。”
易铭道:“我这几个子弟,从千音镇就跟了我,平日里乖巧,却不知为何今日却跑来仙姑这里。”
千汐一笑,回头说道:“来,小鹿子,给你前师傅说说,是为什么。”
那小鹿子被这一叫唤,只踌躇得迈不开布,偷偷看一眼易铭,只见那眼光中尽是些愤怒颜色,便又往后退了退。
千汐又道:“怕什么,敢做不敢当,怎算得上男子汉?”
小鹿子被一激,便挠挠头,瘦小的身躯索性一挺直,鼓起了勇气,走到易铭之前,说道:“易铭师傅你别怪我们,我们都知道平时你对我们还是很好的,可你不会练气,也教不了我们,我们也不想到了你这年纪,还跟你一样不通气劲,所以……”
这些话易铭听来,句句戳心。苏陌捏了个拳头,欲要上前教训小鹿子,被易铭一把拦下。
那千汐更是补了一刀,道:“早就跟你说了,让你下山去把你那原来本事练练,你不去,非要来这里误人子弟,课不好好上,去那山中到处撒野。本来呢,夺人子弟这事,任谁都不齿,只是这些娃儿也是穷乡僻壤来的,找到了我,也算他们有些志气,想闯出点名堂,再给你这么耽搁个三五载,这一生也就给耽搁了,所以我便收了。没事你就请回吧。”
易铭本来想过要动手的,即便打不过,也不能失了威风。可现在他已经没有理由再去动手了,千汐的话说得句句诛心,却又都是事实,一向自认口齿伶俐的易铭再也找不到话来接,便垂头丧气,转身离开。
那千汐可恶,更是高声说道:“对了,忘了说,不是请回你屋舍,是请回你的唱台吧。”
小苏陌看易铭失魂落魄地往回走,便来拉他,道:“师傅,走啦?不教训教训他们?”
易铭不答,只自顾自地走,也不知走了多久,回到住处的院里,往藤椅上一瘫,才发现苏陌那三个娃儿茫然无措地跟了回来。
易铭有气无力地问道:“你们怎么不走,还跟着我干嘛?”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小苏陌说道:“师傅别生气,小鹿子那些有眼无珠的东西看不到师傅的好,没有师傅,我们哪有机会来这山上。将来师傅练得神功,咱再去报仇。”
易铭说道:“没用,不通气劲就是不通气劲,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从此也再别跟着我,去寻个好师傅吧。”
小苏陌还要劝言,倒是被易铭三两句打发了回去睡觉。
此夜苦长,易铭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回忆起上山三个多月,其实自己不通气劲的问题每日都在面临,并且日渐深刻。只是这种担忧一来难以解决,二来并未有外力催化。
今日遭遇,才将此事放大,如一把重锤锤在易铭胸口,只是往日里表演的石块有水分,今日之锤,让他痛彻心扉。
易铭想把这种痛抹去,尽快睡着。他想起了白日里和他元鸿师兄饮酒的爽畅,似乎那酒一喝,便能忘却所有烦恼般,沉醉在快乐中。
于是易铭忽就想起了大山师傅,那个在他经历挫折时候会责罚他,会鼓励他,会让他在台上重新找回自信的师傅。还有,他留给自己的一葫芦酒。
那个酒葫芦里的酒至今一滴未少,易铭非常惊讶于它的做工,寻常葫芦,装不过半月,里面的酒就会折去大半,而这盈满如新,醇香无比,却又温暖无限。
易铭就开了盖,喝了第一口,一口下肚,只觉暖自喉中,走达四肢百骸。喝第二口,暖热冲头顶,飘然之感骤始。及第三口,便遐想丛生,豪气初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