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永春一凛,他明白九千岁那所谓的无论发生何事的意思,不由向乾清宫望了一眼。心中不觉掀起滔天巨浪,努力让自己平复了一下心绪,便恭声答道:“是,属下领命。”
望着九千岁与崔大人离去的身影,郑永春忽而浑身一颤,这八月的天气,怎会如此之冷?
大厅内,魏忠贤对坐于一旁饮茶的崔呈秀道:“秀儿,我看皇上这状况,只怕是不成了。”
他见崔呈秀默然不语,突然问道:“秀儿,大事可行否?”
“啪”一声脆响,崔呈秀手中茶杯掉在地上,碎成了一片一片,滚烫的茶水倒在了身上,他似丝毫未觉,只是沉默地望着前方,似是前方的虚空有着某种魔力,让他移不开眼。
沉默,良久而深沉的沉默。“秀儿?”魏忠贤终于忍耐不住唤道。
终于,他开口了:“义父,我怕,我怕有人闹事。”
魏忠贤闻言失望之极,他望着他,望着自己手下的头号心腹。最终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骂道:“你为兵部尚书,手握兵权,怎能如此胆小。”说完,就此摔袖而去。
信王府,朱由检对着眼前两人谢道:“张少侠,沧浪大侠,魏忠贤如此欺人,今日若不是两位,只怕连皇兄一面都见不上。”
沧浪双目望天,似神游天外一般,对周遭之事不闻不问。
张富贵说道:“信王殿下,既然皇上已传位于你,你可得做好准备。”
“准备?”
“不错,皇上并无子嗣,而信王乃圣上唯一仅存的弟弟,继任大统乃天命所归。其他人好说,就怕阉党从中作梗。”
朱由检心中一凛,惊呼道:“难道,难道他竟敢造反不成?”
张富贵眼神闪烁,他低首不语,半晌才道:“我想,以他如今权势,并不能排除有此可能。何况这朝中十有七八皆为阉党,他若有所异动……”
“那如何才好?”朱由检声音微微有些颤抖,显得急迫而紧张。
“信王,你且想想,在这朝中,可还有并不惧怕阉党之人?”
朱由检思索良久,忽而眼神一亮,喜道:“英国公张维迎,他乃世袭公爵,又掌握京中三大营,便是阉党也不能拿他怎样,若得他相助……”
“三大营?”
“不错,三大营。包括五军营,三千营,已及神机营。”
“神机营便是掌握火器的那一营么?”张富贵眼神微亮,说道:“如此,信王便去拜访一下这位英国公如何?”
大明天启七年八月二十二日,戌时三刻,天空忽而电闪雷鸣,只听“轰”一声巨响,一棵立于宫中近三百年的古树竟被雷劈成了两半,这株魁梧的参天大树据说乃当年太祖所载种。
明熹宗朱由校卧于乾清宫龙床之上,他感觉到了自己身上的生机正一丝一丝地被抽离,大限终于来了么?
最后扫视了一眼这个世界,望着外面的倾盆大雨,朱由校回想起自己这一生:从小父王便不理朝政,一门心思几乎全放在修仙成道之上,自己这亲生儿子都没见过他几回。十六岁那年即位,如今二十三,不觉间已掌皇权七年。这七年来,人人都说我是木匠皇帝,忙于玩乐而疏于朝政,可是事实真是如此吗?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