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炎不顾众人的诧异目光,窃窃私语,回宿舍的路上,一路痛哭流涕,腥咸的眼泪鼻涕灌在嘴里,说不尽的伤心。她有多久没这样难过到极致,丝毫不顾忌形象的嚎啕大哭了?上一次这样哭,记得还是初一的时候偷看别的女生写给潘淼的情书,被他威胁要把自己眼珠子抠出来的时候。盛夏,怎么能这么对她呢?怎么能呢?
这个快入酷暑的节气,天气总是骤变无理,可这回的倾盆暴雨倒显得成人之美。能配的上这顶级伤情的,除了浓烈的酒,也就只有这及时磅礴的雨了。
落汤鸡一样的潘炎回到宿舍,并没有等来想象中的温情安慰,以祁玉和隔壁小贞,张元霁为代表的长舌妇们把屋子里堵的水泄不通,看到她一露面,便是欢呼雀跃,仿佛潘炎刚从釜山电影节拿了个影后回来。
虽说叽叽喳喳的挺闹心,却也把她的凄风苦雨冲淡了不少。而这浓烈的苦下去了,涩涩的后劲儿就漾了上来。渐渐平静下来的潘炎,回想着发生的一切,这才惊觉自己犯了致命的错误。
“你今天怎么了?”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屋子里静静的,只剩了她自己和一脸担忧的赵南征。
“什么怎么了?你们听说了什么?”
南征挑高了眉毛,噼里啪啦敲着笔记本上的按键,“你看。”
南征只看了几眼,就啪的按了关机键。宋玲真是个狠角色,不光往内网上传了照片,还有视频。有情有景还有音,潘炎又想哭了,这次是因为丢人。
“所以,最后的结果怎么样?盛夏选了你还是基友?”
“你猜呢?”
“我猜哦,对了,刚欧阳拿来个西瓜,我给你留了两块,边吃边聊。”
潘炎咧着嘴,边吃着瓜边和南征一起探讨自己的瓜。
“我猜盛夏应该没有选,但看你这被五雷轰顶过的倒霉样,应该是你替他选了。潘炎,我就不明白,你那么聪明的人,怎么这次就犯傻了呢?”
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会掉线以前潘炎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这明明就是为自己本来就笨找的说辞而已。可她这次确实傻了,生生把自己杵到了牛角尖里,进退维谷,上下不能。
“你真不应该逼他,特别是在这么多人面前。”南征温声细语。
是,潘炎心中清明,这是第一个错误。
“其实他也并没有放弃你啊,可你这么折腾,在别人眼里像个作精。”
这也是实话,特别是潘炎看到宋玲镜头下的自己,简直就跟小时候看电视剧,看到气人的地方就想大嘴巴抽醒的傻白甜一样。
“而且,你不用觉得不平,你并没有输给楚一帆。天平的一端确实是你,可另一端并不是楚一帆啊。”
是了,潘炎一下子松垮了下来,摊靠在椅背上,这就是她犯的第二个,也是最关键的错误。她的对手其实并不是楚一帆,甚至都不是他们俩相处多年的岁月沉淀的感情。而是这二十年来,时间浸染的生活,生活带来的成长,成长中的学习,学习中的感悟,感悟下的一切收获,这所有的所有,塑造搭建了盛夏整个人的性情和品格,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不会违背道义,更不愿放弃任何得来不易的情感。
她逼盛夏,实际上是在逼迫盛夏彻底切割背离以前的自己,盛夏一时间做不到,可谁又能做到呢。
“这事,你准备怎么收场呢?盛夏肯定会来求你回心转意的,关键还是在你了。”
“不知道,或许,将错就错。”
“爱情和面子哪个重要?”
潘炎又想起了宋玲视频里让人厌弃的自己,眼神滑过她,轻飘到别处,“不知道,或许,面子吧。”
南征一言不发,转身离去,在关门之前,想起什么似的对潘炎说,“对了,刚才的最新消息,楚一帆去系办说明情况了,这也算解决了让系办都头疼的大难题,盛夏去美国的事应该能成行。”
虽还是难过,潘炎听到这个消息,燥乱的心却安宁下来。起码,盛夏还是没有错失掉这个好机会。
潘炎真觉得楚一帆是老天为了克她而派到凡间的。他做的每一件事都能让自己陷入一种别别扭扭的尴尬处境。现在真相大白,盛夏自是不必说了,为兄弟两肋插刀的英雄形象一个楚一帆也算是悬崖勒马,在事情不可收拾之前承担了自己责任,挽救了兄弟的名声和前途而自己,正如赵南征所言,成了破坏兄弟情的不懂事的女朋友,一个彻头彻尾的作精。
盛夏每天早上都来宿舍门口等她,风雨无阻。潘炎有时候都替他不值,跑来听她冷淡淡的一句,“不用了”,“你走吧”就那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