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辞动了动脚,拴在脚踝上的脚铐叮叮当当地响了声,她低头看了一眼,很无所谓的模样,只是动了动手腕,手腕上手铐束缚着她的双手,没有办法让她舒缓地伸展双臂,只能依然让自己缩在一处。
她抬眼问道:“晏非呢?”
沈伯琅和她隔着一张桌子,他手上戴着丝质的手套,双手交握着放在桌上。
“半死不活,在床上晕着。”
花辞有些惊讶:“晏非说过,寻常人很难轻易地把杀他了,怎么还晕着?”
沈伯琅把幽枉抽出来,搁在桌子上,道:“你的幽枉是寻常的匕首吗?最爱吃魂灵,和生死人没有任何差别,就是个野兽饕餮。”
花辞沉默了会儿,道:“我很抱歉。”
沈伯琅嗤笑了声,他的嘴角漾开了一个讥讽的略带厌恶的弧度,他道:“所以,你是否愿意告诉我,那天究竟出了什么事,让你发了疯,敌友不分,善恶不辨?”
这不是他第一次问这个问题了,花辞听到后,露出了倦怠的神情,道:“我不知道,你不要问了。”
沈伯琅把幽枉收了起来,道:“我明天再来问一次,倘若你再不肯回答,抱歉,我要用刑了。”
花辞若说没有被吓到是假的,她看着沈伯琅从容地打开箱子,把幽枉,镇魂铃,定灵钟都收了进去,然后把箱子重新锁上,在外面贴上符箓,彻底地封了起来。他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可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已经沉沉地压在了花辞的心上,用刑?会用什么刑?用多久?沈伯琅通通都没有说,只是让花辞自行想象,她想得再痛苦再凄惨,怕到在黑暗里颤抖,也不管他的事。
“我不知道在那个山洞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出了什么毛病。”
在他将手放在门把上,花辞这样说到,沈伯琅回身看了一眼,花辞一脸的真诚,似乎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发自肺腑的,不存在任何的欺骗。
沈伯琅没有多说什么,开了门,门外等着的执行员进来,他们把花辞从椅子上拖了起来,让她往关押的小隔间走去。
沈伯琅拎着箱子,沿着旋转的楼梯走了上去,他走到最高处,抬手推开了头顶的门,沈伯琅先把箱子提到了地面上,然后在自己扶着楼梯爬出了地道。
沈伯琅站在地面上,花了两分钟拍去了身上的尘土,然后才弯腰拎起了手提箱,推开了房间的门,一出门,见到的是小别墅一楼的大楼梯。
沈伯琅随便叫了一个魄偶过来:“泡一壶咖啡送到家主的房间去。”
那魄偶僵硬着脸庞,点了点头。
沈伯琅便上了楼,他站在晏非的房间门前,抬手敲了敲门,而后径自推开门进去了。晏非穿着睡衣,半躺在床上,房间里的窗帘都拉开来了,阳光都洒进来了,在他苍白没有血色的脸庞上洒下了痕迹,衬得他整个人都透明了起来。
“我叫人送咖啡上来了。”沈伯琅把手提箱放在地上,他用一只手解开了小西装上的纽扣,随手便把小西装脱下扔在了沙发上。
晏非的笑有些虚弱,道:“我以为你总该给我炖点补品的,才醒过来就让我喝咖啡,好像不太好。”
“你稍微认识一下你的身份,一个活了一百多年的老人,自然不和一般年轻人一样脆弱了。”沈伯琅将衬衫的袖口解开,细致地卷了起来,“你这毛病,喝再多的补品都是没有用处的。”
他摘掉了一直都戴着的手套,露出了骨节分明的双手,晏非看着沈伯琅走进,道:“我这情况,也犯不着三番五次地探魂,没有什么用处的,反倒让你累着。”
沈伯琅的指尖触碰到了晏非的额头,他道:“闭上眼睛。”
晏非的眼睛直视闭了一瞬,在沈伯琅的手指快要触碰到晏非的魂灵时,晏非忽然睁开了眼睛,道:“阿辞呢?”
沈伯琅神色未变,道:“跑了。”
晏非的目光瞟向了放在地上的手提箱,道:“那里装的是什么?”
沈伯琅缩回了手,他把放在床头柜上的手套拿了起来,重新戴上,道:“晏非,我向来都敬佩你一点,便是无论身处何时,何种境地,都能保持一种可贵的理智,永远都知道当下做什么是正确的。这是我这些年来心甘情愿追随你的重要条件之一,你不要让我从心底里看不起你。”
晏非道:“伯琅……”
沈伯琅打断了他的话,道:“不日就是阴司重要的家长会议了,你好好休养着,养足精气神,再去思考该怎么对付张谦和百里正宁。”
晏非沉吟了会儿,魄偶把煮好的咖啡送了进来,晏非对沈伯琅道:“坐下喝杯咖啡再走也不迟,现在我病倒在床,你也不好在外活动,既然都没有工作,没有必要这么紧赶着时间离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