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没什么光亮,只靠着玄关处的壁灯照着。
更暗的地方有脚步声传过来,是卧室方向。
舒倾下意识的就想往后躲,挪蹭着就到了梁正身后,心里扑动的都快赶上古寺撞钟了,整个过程还偏偏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姿态。
就算是人走背运也不至于这样吧!
昨儿夜里搂住人家一顿乱亲的场景还跟眼前可劲儿飘着呢,亲到心酥体麻,该有的反应不该有的反应都有了。
神他妈难耐,要不是电话打过来,真能把持不住。
说这么快就忘了那是假的。
那就天灵灵地灵灵,你丫忘了行不行!
他在尴尬的康庄大道上摇摇晃晃越走越远,后来捡了辆二八自行车,奋力猛冲。
“小正?”保姆张姐拿着手机照亮,走到玄关之后看到人一怔,“老爷子吃饭时候还念叨你一通……你吃饭了吗?”
“没呢张姐,刚下班儿,”梁正回头,“打个招呼儿,这是张姐。”
舒倾心猛地落回肚子里,直笑得露出几颗牙,“张姐晚上好。”
“……”张姐觉得自己可能是岁数大了,接受新潮思想的思维有点儿乏。
比如说之前,梁义带男的回来搂着睡觉,从床上睡到床下……再比如眼前这个,梁正也带男的回来了,跟那天的竟然还是同一个人。不仅如此,行李箱都带来了,看样子像是要常住。
舒倾在梁正身后朝着她连连摆手。
“我部门同事,没地方住了,过来呆几天。”梁正介绍:“您叫他小舒就行。刚我关门儿没把住劲儿,动静儿大了点儿。您回去睡,我自己随意整点吃的也去睡了。”
“小舒?”
就那个老爷子口口声声说是儿媳妇儿的那个……?梁正说完话也意识到了,俩人面上都布了尴尬出来。
“不是我爸说的那种关系!”
“老爷子开玩笑的,我知道……”张姐很勉强地拉着嘴角打了招呼。她一边往卧室走一边琢磨,琢磨琢磨,怎么也不透彻。
结合到梁义那天说不想叫家里知道他回来……三个人这关系似乎有点儿混乱。年轻人的事,还是叫他们自己混乱着吧。
舒倾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看吊灯,听着厨房里声音咂了嘴。
有些事真的奇了怪了,邪乎的要命。
“回神儿!”梁正端着俩盘子在他面前走过去,“想什么呢这么入迷,赶紧起来洗手吃饭,吃完饭赶紧睡觉,明儿早起要是上班晚了,你就完蛋了。”
“操,社会社会,惹不起。”
舒倾伸了个懒腰,踢踢踏踏走到餐桌前坐下,看了道菜直发愣。
还真他妈是亲哥俩,香菜水芹,怎么不上天呢?
“您口味儿清奇,”他抱了抱拳,“能不能呛得七窍生烟?”
“……老老实实吃饭!”梁主任闷着心生气,怎么这么老大不正经的,特意因为他病没彻底好才重新操刀做的这个菜,竟然被嫌弃。
俩人都挺累,没什么精力互相怼。
至于“寄人篱下”这个层面儿,舒倾是完全抛开的。因此特大言不惭的问了句:“班儿,我是睡床还是睡地板?”
家里四家卧室,梁老爷子一间、张姐一间、梁正梁义各一间。
梁正一愣:“你睡我屋,我睡沙发。”
“那不合适,我睡沙发吧。”
“怎么着,我爸有时候起的特早,你愿意清早被人凝视着睡觉?”
舒倾猛然想起梁老爷子的“骚扰攻势”……是挺可怕的,还是算了,那就客随主便。
浴室的水流声连着趟儿,花洒里流出来的是热水,不像头次来似的,被“欺凌”着洗了个凉水澡。他擦着头发往外走,有那么一丁点儿的轻车熟路之感。
梁主任兢兢业业,歪在沙发上抱着电脑。
“床给你铺好了,床单被罩也是刚换的,吃了药就赶紧去睡觉吧。”
“你什么时候睡?”
“我?再过一会儿吧,开了一天会,东西还没汇总。”
“明天再弄不成吗?很着急?”
“也不是,”梁正看他,神情有些疲惫,头发湿漉漉的,脖颈上还有没擦干净的水珠。他轻咳一声赶紧收眼,“现在思路好……”
舒倾摆手打断,“既然不是那么急就早点睡,你不也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来着?”
好端端的思路就被这么两句话给打岔了,接都接不上了。梁主任觉得特无奈,存档关机,“我怎么觉得你那话是心疼我?”
“心疼,”舒倾乜斜他,“心疼的不得了。”
“也是,我废了你的稿子也废了。”梁正把电脑放回茶几上,伸了个懒腰,“不然我也上床上去睡算了。”
“行啊,你的床肯定是你说了算。”
他站起身来想走,梁正眼尖,一下子就看见他脖子后面的红印了。在左侧颈线上,不是很明显,像是禁着劲儿留下的那种。
“等会儿,忽然想到个事儿,昨儿半夜给你打电话时候你说在教学,那么晚了,教什么学?”
“……”
“嗯?”
“没什么,跟人唠嗑儿来着。”
“行吧,去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