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辛兆成受了内伤,张玄一功法被破,崖儿将他们带在京城外一间荒废茅舍中养伤。辛兆成日日休养,渐无大碍,但张玄一行功疗伤多日却不见好,反而愈重,已连呕数次鲜血,最后竟昏迷不醒。辛兆成与崖儿心急如焚。
这日屋外忽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崖儿闻声暗惊,急忙持剑出来。
来者两人,是南魔北鬼。崖儿道:“你来做甚?”南魔拿出一个木盒,扔在他面前,道:“拿这药去治你师父的伤。”崖儿双眉紧皱,道:“不必了。”南魔道:“当真不必了吗?”崖儿道:“我师父没伤。”
南魔失声大笑,道:“楚江王不但破了你师父的功法,还震伤了他的心脉。他若行功疗伤,势必不治反损。”崖儿浑身一颤。北鬼道:“只怕他已呕了三次血了。”崖儿颤声道:“你如何知道?”
北鬼道:“盒里有一颗回魂丹,服下后三日内不能吃米。五日后来西城玉竹阁取第二颗。”言罢,两人转身离去,竟不再多说一言。
崖儿捡起木盒,心中却颇为疑忌,楚江王竟会好心送伤药来?他回到屋中,将事说与辛兆成。辛兆成道:“我们这般处境,全在武德司掌握之中,他南魔北鬼已可任意宰割。楚江王送这药来,终究是要保我等活命,以为田令孜铸烈焰神石。想来这药必不有假,让师父吃吧。”崖儿觉他说的有理,于是将丹药喂张玄一服下。
过得一日,张玄一果然见好。崖儿大喜,遂悉心照料。到第五日,张玄一已然醒来,并且脸有血色。崖儿记起取丹药之事,便向辛兆成询问。辛兆成道:“你孤身入城,太过凶险,但不取丹药,师父这伤恐难痊愈……唉!前途多舛,一切小心谨慎。”崖儿点了点头,道:“我取了药便立刻回来。”随后携了剑,出了茅舍,沿路走向京城。
行许时路,来到城门下,百姓出入如常,依旧升平景象。崖儿尚未来到城门下,忽然远处一骑快马奔来。催马者乃是军兵,眨眼便至城门下,他高声呼道:“太原朱邪赤心奉诏入京!”
声传城楼,内外得知,跟着便见城门内涌出一队护城军。军分左右,列成通道,将百姓屏开,城门禁行,崖儿也被拦在了士兵之后。而后城楼上长号吹响,声声远播。再过不多时,便见远处一队兵马驰将过来,当先两人正是朱邪赤心,与其子朱邪克用。
这一队人马不过十数,但马壮将雄,奔行神速,临门不止,呼啦啦如一阵飓风,掠入城内。
马队过后,卫兵收队也回了城楼,门复通行,平民过往,相互间却都暗赞:“这朱邪将军才叫英武,有他去平乱贼,必定得胜。”
崖儿心中却想:“朱邪克用从修罗手中抢得了龙王令,楚江王又知我师父败了修罗,却不知那修罗与楚江王有何关系。”此时崖儿无暇去想旁事,首要是去取回丹药,于是便入城西行,去找那玉竹阁。
一路问津,路人听闻玉竹阁三字,个个脸色怪异,想来那地方必有异常,崖儿心中愈加警惕。几经打听,终于来到玉竹阁前。那玉竹阁红砖黄瓦,雕栏画栋,竟是个富丽堂皇之楼。
崖儿站在楼前,满心疑惑,实不知南魔北鬼为何约在这样地方。正犹豫之间,门内走出一个少年郎,这少年穿的娇艳服装,眉清目秀,好似女子。崖儿见之大是震惊,心道:“这……这是男是女?”
那少年迎上前,道:“小郎君可是正一道者?”他说话语音轻软,尖声尖气。崖儿听了,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
少年见他不答,竟掩口赧笑,仿佛女子,道:“小郎君怎不应我?”崖儿慌忙答道:“我应南魔北鬼之约,来此取药。”少年道:“请随我来吧。”言罢,便在前将崖儿领入阁内。崖儿随之登上二楼,转入一间独室,室内布置鲜艳,更有浓烈花香,十分刺鼻。房内燃一火炉,此时虽是隆冬,但屋内却格外温热。
少年道:“小郎君在此稍候,我去唤他们过来。”随后退下,崖儿站在房中,心中颇为不安,而且屋内又闷又热,不多时,便满头大汗。
这时又一人来到房间,是另一个少年郎,与前一人不仅同样着装,而且脸上还擦了胭脂,画了眉毛,更加妖艳,他将一杯茶放在桌上,道:“小郎君请用茶。”一边说,一边媚眼连瞄崖儿,崖儿被他看得浑身发毛。
少年又将桌上的一盏熏香点燃,这室内本已花香浓重,此时又焚了香,味道更加强烈,崖儿站了片刻,只觉得头昏脑胀,口干舌燥,身上出得满是汗水,已浸了后背。崖儿心想:“这南魔北鬼到底搞得什么花样!莫非有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