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亭一路赶至魔域，魔域占据此界四分之一的地域，非常辽阔，魔域有七座城，其余都是死寂之地。

魔域天空永远积压着暗沉的黑云，魔气汇聚的旋风四处乱窜，飞沙走石。

云琅城在魔域靠近修真界势力边缘，芸亭站在城门下望着城墙头。

果真如掌门师兄所言挂着无数发黑干瘪的尸首。血液沿着城墙流到墙角，城墙血迹斑斑颜色发黑，墙底下细细汇成一条黏腻发腥干涸的小血河。

芸亭甚至能发现其中夹杂的尸身上还挂着残破的天玄宗内门弟子服饰。

芸亭惊怒之下一道掌风打向紧闭的城门，芸翊胆大到丝毫未做禁制防护，竟然直接被芸亭的掌风破开城门。

芸亭满脸冷意，果真是狂妄猖獗，目中无人。他踏入城中，城内街道空无一人，房屋荒凉残破，看样子便是空旷多年的景象。

芸亭正缓步走在青石板街道上，暗含警惕的环视四周。

“……师父，你要去哪？”

身后忽然响起说话声音，语气透着亲密。芸亭转过身，看清楚说话之人，微微皱眉并不应答。

是突兀出现的芸翊，比起上一次相见身形变成熟了，面容带着几分不正常的苍白，五官脱了几分稚气越发俊气漂亮，薄红的唇角挂着晃眼的笑，目光漆黑深沉，看着芸亭仿佛会闪闪发亮一样。

“师父为何不说话？”说话的人先是满脸幽怨委屈，又乖顺依恋，“可是我哪里说错话又惹师父不高兴了？”

芸翊向芸亭靠近，亲昵的伸手拽住他的衣袖。那微微往前倾身靠近，一脸单纯乖巧的神情姿态与五十年前一切未发生时的模样重合。

仿佛只是芸亭一夜一梦，小孩长大了些。一时之间陷入回忆，芸亭没有即刻挣脱他。

“师父，我们一起回去。”芸翊拉着芸亭往前走。

芸亭的视线也往前看……眼前正是云琅峰的风景。

熟悉的艾艾芳草，熟悉的庭院深深。

芸亭忽然心里一松，记忆仿佛也在那一刻悄然变化。他闭关三月，芸翊一直在等他，“芸翊，近来练剑可有努力用功？”

芸翊立刻乖乖答道，“回师父，自进入宗门几年光景，师父时常闭关但徒儿独自一人也丝毫不敢偷懒松懈。”

芸翊走到石桌边，拿起放在石桌上的剑，眉眼弯弯的自信说道，“师父好好看着，我可有进步。”

芸翊站在庭院中的空旷处，握剑神色开始认真起来。

芸亭坐在院中石凳上，如同往常一样，神色淡淡目含赞许满意的看着芸翊在空旷处挥耍长剑。

一招一式，熟练自然英姿潇洒，瞧着已经有几分让人挪不开眼的风采。

一套不运带任何真气的剑决舞完，发丝有些凌乱的芸翊把剑背到身后，兴冲冲的凑到芸亭面前，问道，“师父，你看我如何？师父夸夸我吧。”

“剑招是练得有模有样，”芸亭面瘫如常，在芸翊期待的目光下故意顿了顿，“可学了几年只有这程度哪里值得夸奖？今日可有完成日常修炼？”

芸翊见得不到师父夸奖，有些丧气的垂下头，“……还没有。”

云琅峰后山有座自宗门开山便存在的天陨之石所雕刻的剑碑，日积月累沾染着所有在此练剑而产生的剑意，剑碑旁插着一柄千万斤重的巨剑。

“去剑碑挥剑万次。”芸亭淡然吩咐。

芸翊把手上的剑收好，只颓废了片刻又立刻振作起来，他也已经习惯师父的严厉。芸翊心思一动，凑近芸亭动作无比自然的快速亲了亲芸亭的脸侧，语速飞快的乖顺说道，“是，师父。徒儿一切都会乖乖听师父的。”

芸翊什么时候这么大胆了？

芸亭岿然不动面不改色，实则心中微微怔愣，对芸翊不设防所以没能及时躲过，但反应过来之后，竟也没什么觉得可不喜或者气恼的。反而芸翊像只撒娇的小宠物似的模样挺讨喜的。

“已经长大了，以后不可再这么黏着师父。”芸亭掩饰似的说了句，被亲的地方仿佛有些发热，心里不自然，语气也跟着变得微妙。

芸翊明显没把芸亭的话放在心上，垂着头不愿答应。芸亭觉得有些好笑，心里的念头压了又压，还是探手如同安抚幼时的芸翊那般，轻抚的顺了顺芸翊的脑袋。

芸翊眼眸又亮了亮，“我天荒地老也不愿和师父分开。”

“乱用词，快去练功。”芸亭收回手，面色又冷下来。

芸翊知道师父不愿再和自己啰嗦了，于是三步一回头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