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躺在床上,我很想把这事赶紧告诉胖子,恨不得现在就冲到胖子家里去,没有手机,交流太困难了。我心里清楚,我这么着急告诉胖子,不仅是想帮他早点查清楚小莉的死,我也是想减轻自己的愧疚。
那种想说而不能说的焦灼折磨得我睡不着,我差点就想冲到眼镜的住处一吐为快了。但想到那天下楼看到的场景,我还是没有那个狗胆,深更半夜跑去眼镜那里。
我在床上焦虑地躺着,身体的疲惫让我一点点被睡眠包围。迷迷糊糊中,我看见我和眼镜、胖子又在那条笔直的路上,顶着正午的太阳朝山坡上的新蕾小学走去。
胖子走在最前面,一言不发。我越走越渴,脚软的像棉花一样,“胖子,胖子,我们歇一下吧。”
胖子没有回答,继续朝前走着。我转头看眼镜,眼镜不见了,我的嗓子干的冒烟,几乎说不出话来,我沙哑地喊着:“胖子,眼镜不见了,我们等等他吧。”
胖子慢慢转过头来,他的白色Polo衫上全是血,他的手里拿着一顶圆圆的黄帽子,他狞笑着把帽子举起来,那里面是一张血红的头皮,上面还有一道巨大的疤痕和几根稀疏的头发。
那个帽子像一张网一样向我扑来,那张滴血的粘腻头皮就快要贴到我脸上了。
我尖叫着从床上坐起来,按开灯。
凌晨,一片寂静,我全身被汗水湿透了。
我坐在床上,狠狠地抽了半包烟。
梁老师的话有道理。我也不知道告诉胖子,他会有多大的反应。
第二天我顶着一张苍白铁青的脸去公司上班,眼镜早上来叫我的时候,我一开门他跟见了鬼一样:
“生哥,你脸色怎么那么差!”
我看着自己乌青的黑眼圈,脑子里还是胖子那个狞笑的表情和那张粘腻的头皮,我像怀孕的女人一样干呕。
要命的是,我刚进公司大门,胖子就出现在了我眼前。我看着他,心里都发怵。他还非要约我去食堂一起吃早饭。
“梁老师今天早上发微信跟我说,你昨晚帮忙送她小孩去医院。”
“额……什么?”我都不敢正眼看胖子的脸,完全沉浸在那个噩梦中不能自拔。
“梁老师说你昨晚帮忙送她小孩去医院。”
“嗯,是的,在城中村遇到了,顺便帮忙……”我偷瞥了一眼胖子。他浮肿的脸上,挂着一个硕大的眼袋,像极了那个韩国动画片里的倒霉熊。这是以前小岩最喜欢的卡通熊。还好不是那个狞笑的胖子。
我松了一大口气,感觉浑身血液慢慢流到起来了,昨晚整个人都被吓僵住了。
胖子一边帮我拿早饭,一边装作漫不经心地问:“昨晚她有没有跟你说什么呀?”
我赶紧低头挑早点,不让胖子看到我的表情,这家伙对我了如指掌,他一看我表情就知道我是不是在撒谎,“哦,没有,没有,昨晚其实很尴尬,我不该去的。都没话说。”
胖子停下夹馒头的手,转头细细地看了看我,没再说什么。我被他看得心虚,借口说要找阿姨拿手机,打包好早点就快速地溜了。
阿姨一看我,就念叨起来:“我昨晚等你到10点啊,你们这些年轻人,没个手机就这么难受啊,看你那张脸就知道一夜没睡………………”阿姨的声音又大又尖锐,像一把极锋利的剪刀,帮我剪碎了一夜的浑浑噩噩,重新回到了现实。
同样是女人,有小岩那样的,也有小莉那样的,有梁老师那样的,但最让你懂得生活真谛的还是阿姨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