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寒觉得自己这个慕府世子当的是相当的憋屈。
堂堂一个天契异姓王之子,居然只因逛了一趟窑子,在府中的床上躺了三天。
这三天里,姬乐住在了慕寒的床边都不带挪窝的,每天都握着慕寒的手嘘寒问暖,那心疼的样子让慕寒不由得想问姬乐不拦着慕笙殴打他,当然,慕寒思考再三还是没敢说出口。
慕寒躺在床上归结了这次挨打的原因,不是因为逛窑子,而是因为逛窑子被老混蛋套出话来了。
“慕笙这老古董也忒不地道了!”慕寒不止一次地趴在床上恨恨地磨牙。
这几天慕笙也总过来看望慕寒,不过每次来都是在慕寒的床边坐一会儿,和慕寒“友好的交流”一会儿以后,便从怀中掏出一沓银票,挑衅地问道慕寒:“想要吗?”,然后也不管慕寒怎么回答,都是潇洒地转身离开。
第三天慕笙来过以后,慕寒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好像慕笙在疯狂暗示自己什么,便悄悄地唤过青槐,说道:“青槐,你悄悄跟着我爹走一趟,给我看看他把那一沓银票放哪去了!”
青槐笑着摇头说道:“殿下,丫鬟我怎么敢跟踪王爷?”
慕寒威胁道:“你怕现在的老王爷,就不怕将来的小王爷?”
青槐白了慕寒一眼,不情愿地点了点头,慢悠悠地走出了院子,也不去做什么事,只是在院子外溜达了一圈便回了屋子,和慕寒说道:“王爷把银票放在了卧房的桌子上。”心中还默默地缀了一句,不过这是王爷让我这样告诉你的。
慕寒听了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心里默默地思量着。
……
次日青槐到慕寒院中给慕寒送早膳时,慕寒的床上已是空无一人了,青槐赶忙放下手中的早膳,急冲冲的朝着慕笙的书房跑去。
敲了两下门,里面传出了声:“进来。”青槐轻轻地推门。
刚进门,就看见慕笙一人坐在屋中,一手拿着一捧书卷,另一手端着一只青花陶瓷杯,连头都懒得抬起来。
“王爷,如您所料,今早我去少爷院中,已经是空无一人了。”青槐笑道。
慕笙慢悠悠地放下左手的书卷,换成双手拿起杯子,轻笑着说:“知子莫若父,哪有什么地方能关得下思春的野猫!还不如让他也出去浪荡几日。”
青槐不说话,只是点头。
“青槐,你且去我房中看一眼桌上的银票还在否。”慕笙吩咐道。
青槐领命出了院子,稍许回来以后和慕笙说道:“回王爷,还在。”
慕笙放下杯子,惊诧地“哦”了一声,然后站了起来,轻轻地在屋子里踱了两圈,伤感地说:“我以为他是明白我的意思的。”
话音刚落,慕笙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失了淡定从容,随手把书往桌子上一扔,飞奔着出了书房,隔了些时候,只见慕笙无力地摊坐在了正厅的桌上,喃喃自语:“这小兔崽子果然明白我的意思!”
…
此刻的慕寒已经是悠闲地走在了慕王府外面的街道上,慕王府虽是有着重重防卫,但可没有一道防卫是对他世子殿下的。
慕寒是没拿走慕笙专门为他准备的银票,只是出门时顺手拿走了慕笙视为珍宝的几个砚台,又打着慕笙的名义顺手从账房中摸走了更多的银票而已。
优哉游哉地行走着,身前身后是一张张或苍迈、或风雅、或清新、或世故的脸庞,车马粼粼,人流如织,不远处隐隐传来商贩颇具穿透力的吆喝声,偶尔还有一声马嘶长鸣,慕寒这是刚好赶上了早市。
也是饿了,慕寒随意找了个摊位坐了下来,翘起二郎腿,喝道:“小二,给我切些羊肉来。”
摊贩看着慕寒一身华贵衣裳,又是个倨傲的神态,不敢怠慢,丢下其余几桌客人,便小跑了过来,陪着笑脸给慕寒上了盘羊肉。又问道:“客官,可还有什么吩咐?”
“再上一壶酒罢!”慕寒说道,自从第一次和赵凡在洛阳尝了酒的滋味儿以后,慕寒对酒可是馋的紧了,无奈在王府中,姬乐是禁止慕寒喝酒的。
小二诧异的看了慕寒一眼,大清早喝酒的客人,还真是不常见。出摊时可压根没带酒出来。
慕寒看着小二为难的样子,嗤笑一声,从袍子里掏出了一锭银子,重重地敲在了桌子上,说道:“这是酒钱,没有就去别家给我找来!”
小二赶忙从桌上盘起银子,眉开眼笑:“这位爷放心,只要您想要,别的不说,酒肉肯定管够!”
慕寒也不去管小二去哪里弄酒来,抓起筷子,尝了尝桌上的羊肉,做的着实一般,刚入口,就有一股浓浓的羊膻味,不过火候倒是正好,刚吃一口,慕寒便放下筷子,等着小二拿酒过来,这对他来说,着实是有些难以下咽了。
慕寒趴在桌子上闭眼歇息了会儿,自从下了天凉山,天天都是睡到自然醒的日子,懒散惯了,今天起了个大早,慕世子突然还就真是很不适应了。
待慕寒睁眼时,却发现自己对面坐了个人。
“这位姑娘,可是要陪小爷用早膳?”慕寒一见是个清秀的姑娘,便忍不住嘴上花花,只是心中却是暗道不妙,慕府现在乃是众矢之的,说不定这姑娘便是其中一名刺客,见自己落单便要下手了。
对面的姑娘挑了挑眉,然后一把把腰间的刀拍在了桌上,喝道:“用阴间的早膳?”
“炖羊肉就好。”慕寒是波澜不惊,放下心来,明白这是个色厉内荏的主。
姑娘见慕寒没什么反应,有些尴尬地说道:“借个地儿吃饭罢了,休怪,休怪。”
慕寒见说道:“无妨。”这才大胆打量对面姑娘的样子,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一张瓜子脸点缀着极美的五官,眉宇间透出一种清冷的气质。
约莫是慕寒端详的时间太过长久了,那姑娘轻轻地问了句:“看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