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就这样相顾无言的过了半晌,小舅舅才艰难的开口问道,“嫣儿在相府,过得如何?”
余窈沉默,按着原主的想法,应当过得还算可以。
毕竟她可以对下人的轻慢视而不见,对相爷的偏心冷待加上美颜滤镜,对庶妹的嚣张跋扈几多退让,一个面团儿似的小人儿,很难让她说出谁不好的话来。
相府的吃穿用度上,余窈也是近来才得知都是原主外家供着的,而且供的不单是夫人和原主,而是整个儿相府一大家子。吸血吸到这份儿上,再苛待嫡女,那相爷真的就忒不是东西。
所以怎么说呢?算不上不好,可也算不得好吧。
余窈的沉默让小舅舅心焦,坐都坐不住了,在屋里踱步乱窜,“他李承秋果真不是个东西,我好吃好喝金山银山的给他,他竟连件像样的衣服都舍不得给你穿!简直是欺人太甚!”
余窈端起茶杯啜了一口,“所以我和母亲过得究竟如何,安平侯府也不曾细细探询过?”
小舅舅面色有点尴尬,“阿姐每次回来,都说挺好。”
报喜不报忧,打落牙齿和血吞是夫人的作风,“所以你们就信了?”
小舅舅想点头,可又迟疑了。信吗?阿姐嫁人二十余年只出一女,无子傍身,家里又一直拖她的后腿,让她在李承秋面前毫无底气,她说她过得好,就真的信了吗?
单看他年年那么积极的给相府供上银钱,就知道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余窈见他垂头丧气,又问道,“如果我和母亲过得不好,被父亲一直苛待,舅舅又当如何?为我们撑腰?”
小舅舅沉着脸,拳头捏紧了又松开,心觉无力——他什么也做不了。
余窈见他如此,就知道海棠和自己说的消息真实性很高。
“安平侯府有什么把柄捏在父亲手里吗?”
小舅舅惊得抬起头,“你是听谁说的!”这都是哪年的旧事了。
余窈转着手里的茶杯,盯着里头的茶梗飘飘浮浮,“我只知侯府有把柄被父亲拿捏住,具体事由却并不清楚,舅舅可愿为我解惑?”
小舅舅脸色难看,“过去的事情,不是你一个半大的孩子能掺和的,你再坚持坚持,嫁了人离开相府就好了。”
余窈笑出声来,“嫁人?舅舅该不会连我被退婚了都不知道吧?”
“什么?”小舅舅惊呼之下打翻了茶杯,茶水被撒了一身。
可他顾不得一身狼狈,连声问道,“怎么可能?这是你打小儿就定好的娃娃亲,过了长辈明路的,怎能说退就退?”
余窈叹气,这安平侯府真的已经被排出了京州的上层圈子,原主一心攀着皇子的消息早在半月前就传了个遍,可看小舅舅的反应竟是一无所知。
堂堂勋贵之家,最后真就落得跟商贾富户一般无两,成了相爷背后的钱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