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天还是艳阳天,第二天却是小雨淅沥,正好一群人不用赶路,就缩在了屋子里找了乐子打发时间,尹午熵和尹久川都在练功,孔笛没有药房里那些毒物药草供他摆弄,只好拿了书籍在看。谢流歌却是采了叶子,放在唇间,轻轻哼出悠扬的曲调来,配合着潮湿的天气,倒是添了几分绵长萧涩。
孔笛听到隔壁院子里传来的清清淡淡的调子,眼角眉梢皆是讥诮,进了千机教还这么伤春悲秋也是个没脑子的。孔笛翻了身,伸手勾着了塌边小桌子上的鲜果,咬了一口,汁水甘甜,果肉香嫩,挺好吃的。
尹久川听到这声音,整个人恍若被雷劈了一样,僵硬的化成了一座雕塑,轻盈的调子像是落在心尖上的羽毛,不重,却难受的很。
这首曲子他很多年没有没有听见过了,只是没有想到会在这么一个平静又普通的下雨天里陡闻。尹久川几乎是连怕带滚的下了床榻,伸手打开房门就想要去见那个吹曲子的人,但是扑面迎来的水汽让人瞬间清醒过来。
声音是从隔壁传来的,而隔壁住的是孔笛,隔壁的隔壁是谢流歌。舒缓的曲子慢慢悠悠的响在耳朵边,仔细变认了位置,最后确定在谢流歌那里。
尹久川恍然若失,原来当年的小女孩是谢流歌,这个消息来得措不及防,前一刻他还在想自己要尽快疗好内伤,转瞬之间,却发现了这么一个说不出口的秘密,没有任何的铺垫,就是简单的睡了一觉起来,结果就发现换了个天。
谢流歌到底有没有认出来自己?想必是没有吧,那时候自己的嗓子坏掉了,声调异样,想必谢流歌是没有认出来自己,否则这么多年也不会一直对自己冷嘲热讽。
尹久川不知道该如何向谢流歌说这件事情,犹豫了一下,就喊了人弄了一张琴来,调了音,抬手就合上了谢流歌的曲子。这首曲子他太熟悉了,每一个起转承合都烂熟于心,暗地里也不知道练了多少遍,早已经是熟的不能再熟了,就算是喝醉了,他也能一丝不差的将整首曲子弹奏出来。
虽然现在只有一只左手,但是也勉强能奏出个大概。
谢流歌渺渺的叶笛声有了应和,谢流歌先是一怔愣,曲子断了一瞬间,但很快又接了上去,只是再次响起来的曲调就没有那么轻灵了,有些音忽高忽低的,不是很流畅。
谢流歌自然也是知道了在应和这首曲子的是尹久川,心里不由得喟然长叹,真是没有想到,当年那个小男孩居然是尹久川,那个总是哭泣个不停的小鬼长大后居然变成了这么个神经病,世事还真是讽刺的紧。
谢流歌很快就平复下心情,调子再次顺畅起来,一个个的音节散入进漫天水雾中,带着湿气钻进了尹久川的屋子。
谢流歌一直以为那个小男孩死了,每年还会在两人初遇的那天烧一些纸钱,没有想到,那些纸钱都白烧了。想到这里,谢流歌就忍不住笑起来,若是尹久川知道自己每年都在给他烧纸钱,怕是脸色好看的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