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温室中养得太久,是该让他自己出来看看,晓得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能衣食无忧,不是所有读书人都只埋着头做学问的。
卞识微高兴着,这还是他出门来交到的第一个朋友,看着小小的,听她娘说竟然是个修士。
他忍不住说出心里话:“咱们一文一武,互相帮衬,在综试中岂不是无敌了。”
许仙仙听他这样托大,提醒道:“这话不要被别人听见,万一有人以为你骄傲,在综试中刻意针对你怎么办。”
卞识微一经提醒,立马正色:“你说得对,我们要低调。”
许仙仙听见“我们”两个字,头瞬间有点大,但一想多个人仿佛也没太多所谓,于是点头:“你愿意的话可以跟着我,毕竟也没有太多人会愿意起争端,完成综试并不难。”
“你说得对,但明日的文试也十分重要……”卞识微同她讨论起来。
许仙仙听着听着,发觉此人确实言之有物,能文并非妄言,于是态度更加认真,听到与自己观点相同处,更是忍不住地点头。
低调空灵的琴音在室内缭绕,卞夫人不声不响地听着二人交谈,见这出身并不如何富庶的小姑娘姿态得体,吐属大方,早放下大半心来。
水云书院的嫡长少爷,来到帝都怎么只能是求学。
卞夫人直到上马车,都还忍不住撩开帘子望了眼小姑娘的背影。丫鬟以为她是担忧少爷,宽慰道:“夫人莫忧,少爷自有吉相。纵然开头不适应些,后来慢慢也就好了。”
卞夫人却笑了,同陪伴她身边多年的嬷嬷道:“开了一个好头。”
嬷嬷赞同道:“那妹子年纪小,心思却十分成熟,又难得没有歪心眼,待人真诚,是个值得交往的。再者能养出这样的女儿,必定不是小家小户出来的。”
马车慢慢驰去,两人在原地望到看不见为止,许仙仙一扭头,却发现卞识微眼眶红红的。
“这是我头一回离家,”卞识微抹了一把眼泪,咬了咬牙别开脸,“我肯定要夺文试第一,拜宋先生和张先生为师的。”
许仙仙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鼓励道:“嗯,你可以的。”
……
文试从巳时初至申时末,共四个时辰。卞识微卯时过半就从床上弹起来,穿衣洗漱好后去寻许仙仙。
他敲门半天没人回应,又不方便去惊动一个姑娘,于是打算用过早食再去问一遍,可千万不能迟到。
没想到就在他坐在楼下的院子里掰饼蘸豆浆时,小姑娘脸蛋红扑扑地从外面跑进来,裹着青草味的晨风,一身寒气地坐在他旁边。
“吃么?”卞识微自然地将手上刚掰下的一块饼问她。
许仙仙不习惯与别人同食,推辞道:“我刚在外面跑了两刻钟,还是歇会儿再用早餐,总归现在无事,先看看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