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娘看着王质低着头,误以为他在犹豫。
“当然,你如果愿意继续当和尚,我的国将为你修建最好的寺庙。”
王质抬起头来:“你们绕来绕去,还是回避不了刺杀冯使节。”
“是的,站猪说,只要你同意,他就愿意配合我,杀死冯使节。”
王质瞥一眼站猪:“凤娘,你和站猪相好,两人就花前月下,不要用国事让对方为难。冯使节视站猪如儿子一般,你让站猪杀死冯使节,无疑是让站猪杀死自己的父亲。”
王质眉毛连成一道横线:“即便站猪一时迷糊,我不会点头同意的。我在这个世界活着的底线是救人,不是杀人的。凤娘,既然我知道这事,你就杀不了冯使节。”说完,眼睛鼓得圆圆的,牙齿紧紧咬住。
站猪一改平时吵吵闹闹的样子,沉默不语。
王质环顾树林中几人:“冯使节不能死,有我在,他也不会死。”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希望站猪跟着他一起离开。
后面没有脚步声,站猪没有跟上来。
耳边飘来凤娘的话:“还有三天,冯使节就要到松州城,你的时间也只有这么多。我就住在司马家,随时可以来找我。要不然,你和冯使节一样,都会死!”
站猪赶紧吼道:“和尚,这是凤娘的气话,你别在意。”
王质紧紧攥着拳头,压住怒火,“从来没有人用死来威胁我,我身为大唐人,死为大唐鬼。”
回到医馆的二楼,躺在床上,通宵未眠。站猪没回来,或许,站猪永远不会回来了。几个时辰前,站猪含着泪水,说着兄弟情谊的话,转瞬即逝,过命的交情,像纸一样,经不起风吹雨打。
睡不着,他取出包裹,打开,里面全是自己世界的东西。把手机打开,挨个打电话,照旧没有信号。然后叹息一声,手中把玩着摩托的钥匙和身份证。
电子书就在身边,他不想打开,看到历史又如何,平白无故地担忧。山崩也好,掳疮也好,并不是靠着自己的能力挽救的,山崩之时有吐蕃人相助,掳疮病有泥巴村的众人相信他。
两次死里逃生,好运气已经用完,面临死亡威胁,独自一人,没有朋友。
心里唯一感到温暖的就是芣苢。
天微亮的时候开始下起雨来,王质从窗外往楼下望,水花四溅,雨一直下,青石板的街道如同河床。
医馆的对面屋檐下站着一人,全身蓑衣,他以为是站猪,惊喜地差点叫起来。
天光带着雨水,王质在暗处,而那人是在明处。
他将斗笠脱下,擦着脸上的雨水。
王质认出来,是陈校尉,凤娘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