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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〇〇一回 朱元璋惊梦三世劫 马皇后荐访五更僧

在朱福眼中,他已不是初次目睹这般龙颜。对于眼前这副窘色,其中缘由,他也能猜中一二。这些年的经验告诉他:帝王此等落魄之象,视者即罪。这会子,叮嘱自个儿的耳朵和嘴巴都机灵些,这才是保全之举。于是,他立马不露声色地欠下身子,目光顺着鼻梁骨扎向脚尖儿,静候主子吩咐。

很快,朱元璋便开了口:“传命毛骧(6),速往天界寺,请宗泐大师来见。”

“且慢……”

朱福一个“诺”字还未出口,暖阁一侧就传来一声妇人止令。朱福听闻其声,欠身退了一步。只见那人虽是一身素袍,但仪态不失端庄,行色也沉着冷静。

此人乃是朱元璋正室,大明国母马皇后。欲知其风华,且观作者一首《碧牡丹·绘题孝慈》以述其容:

『云鬓月弓眉。天中满(7),彩霞飞(8)。林中红粉(9),眸转神光生辉(10)。年上平川(11),寿上平湖水(12)。丹唇映皓齿。宾兰醉(13)。窗笼(14)玉珠(15)垂。盛如洛阳花美(16)。娉若此花(17),便为万芳之魁。然知富贵,望穿风和雨。辗转百千回!』

她手上搭着一块帕子,缓缓走到朱元璋身旁,一边轻抚其背,一边轻拭他额上汗珠,进言道:“皇上,此行不宜派毛骧前往。”

听这话,朱元璋一头雾水。

马皇后望他静静一笑,轻声解释道:“这毛骧身为亲军督尉府校尉,几年来,屠戮无数。且日前诛灭胡惟庸一党,已致涂炭过重……”

“涂炭过重”这四个字似是戳了朱元璋软肋。只见他神情骤变,目光里迸出一股怒火。可马皇后却似对待孩童一般,冲他慈颜一笑。一边摸起朱元璋的手掌轻拭其手心的虚汗,一边轻言细语道:“佛门净地,若求高僧开示,怎可派个满手鲜血之人前去污了庙门?”

朱元璋听闻这席话,望其双眼回味片刻,又将满胸怒气从鼻子泄了出去。沉思片刻,他翻手在马皇后手上轻拍一下,道:“也罢,还是朕亲自前往。”说完便起身向外走去。

“皇上……”马皇后急忙唤住他。

朱元璋回过头,但见马皇后满目笑意,上下瞧着他。他不明其意,低头打量了自己,这才发现尚未梳洗,且还赤着双脚。

见朱元璋返回龙榻端坐,朱福朝帘外的宫婢们作了个手势,随后他们鱼贯而入,开始为皇帝梳洗。此时,朱福也很适火候地凑过去问了句:“皇上,那今日早朝……?”

当时,朱元璋正含着一口漱口水,听得朱福这一问,他脑海中顿时闪现出梦境中那百官弃他而逃的画面。于是,他狠狠地朝着宫婢怀中的盂罐里吐了一口,语气里潜着一线含而不露的气恼回道:“依时在奉天门(18)外候着!”

“诺。”

“记清楚,是门外!自今日起,百官皆在奉天门外听政!”

“遵旨。”朱福连声应下,语气中买着乖,也讨着巧。“皇上,今日社稷坛朝祭大典……?”

这一问,顿如火棍捅了朱元璋烟灶,当即大骂:“狗奴才!”他抬腿就是一脚。

这一脚来得太急,朱福压根就没有丝毫心理准备,顿时被踹得个人仰马翻,就如一只仰面之龟,四肢倒腾了半晌才翻滚起来。这一脚也惊得那些宫婢魂飞魄散,一干人等连同朱福纷纷慌手乱脚地跪倒在朱元璋的面前。只见他伏在地上,连连叩头,碰得地面咚咚作响,慌声哀求:“竖奴该死!竖奴该死呀……皇上息怒,万不可因为竖奴失言气伤了皇上龙体啊……”

“滚!都给我滚出去!”

这一声骂,无疑为这些奴才及时抽身提供了最合适的由头,于是以朱福为首的这一干人等闻声后都异常麻利地起身溜之大吉。

众宫婢紧随朱福的脚跟儿涌出了殿门,犹如飞禽走兽惊弓失魂。喉咙里噎不住话的难免会有两声私语。

“哎……差点吓死了。”

“可不是嘛,我这魂儿都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就是。那一脚可真够生猛的,若是换了我一准儿满地捡骨头了。”

“你个贱蹄子!”这宫婢嘴里刚嘣出那番话,就着实招来一巴掌,抽得她“哎哟”一声惊叫,当即捂着炭灼一般的脸抬头看去,朱福两眼火舌正朝她喷射而来。顿时吓得众宫女惊若病雏,个个低眉怯目不敢直视。

旋即,耳边再次响起了他的詈骂:“再敢满嘴跑舌头,杂家就命人拔了它扔进西苑喂畜牲!”

挨了掌掴的宫婢一听这话,连声赔罪:“奴婢知错!奴婢知错……”

朱福努力收了怒气。因为他意识到绝不能就此溜之大吉,刚刚那一脚着实踹得他乱了分寸。于是,他点了四名宫女,“你们四个留下。其他人等都滚回耳房里候着——记着看好自己个儿的舌头。”

众宫女皆如怯鼠一般顺着墙根儿溜了,只留下那四个被指了鼻子的宫女大气都不敢喘地跟在身后。朱福深深呼了一口气,一手捂着生疼的胯骨,一手揉着还在蛇拧的肠子,又率四名宫女掉头返回了坤宁宫门外候着。

却说过了些时候,马皇后已为朱元璋打理好装容,并亲手为他系上了披风带子。此时的朱元璋并未着衮冕,只是短笄束发,戴了一顶乌纱翊扇冠,身着盘领青衫,脚蹬青色翁靴,其气色也见些许平和。

“皇上,莫嫌为妻絮叨。适才那惊梦多半是因皇上日夜操持国事积劳所致,八成乌有。纵有心忧,也当气定神闲,勿动声色。以免朝中上下观色私揣,横生嫌隙。”

朱元璋望着马皇后深舒一口郁结之气,随之默然点头应下了。

“此外,季潭大师并非凡僧,向来思慎言缓,慧语点化难蕃明示。皇上欲解其惑,尚需暂放龙尊等闲视听,定要稍安毋躁,更莫追问天机。为妻一界妇人,只求我夫此行能求个释然乐哉就是。”

马皇后这话愈使朱元璋心绪平复了许多,额上愁云随之散去无几。随即,又见她煦容一笑,道:“皇上此番亲赴天界寺,精诚之心神佛明见,若能彻动那高僧入朝侍主也未可知。”

听得此言,朱元璋龙心大悦,随即扬声再唤朱福。

朱福听唤,连忙倒腾步子入了殿来,怯怯回应:“皇上,竖奴在。”

“车辇已备妥当?”

“回皇上,已备妥当。这会子,庆公公已携护卫在外候着了。”

“召庆童进来。”

朱福得令,连忙又倒腾起细碎的步子出了殿阁。片刻过后,又引了一位公公进得殿来。

那人便是司礼监秉笔太监,年岁与朱元璋相仿。本家名讳“元生”,是朱元璋幼时玩伴,其境遇与朱元璋亦是同命相连。

话说当年,朱元璋在众顽童之中,时常以王自居,深得元生推崇。后迫于生计无着,元生与朱元璋一道出家为僧。而待朱元璋君临天下,他甘愿自宫为奴侍主左右。为避本尊名讳,且顾念幼年相交之谊,朱元璋特为其赐名“庆童”。

且说这庆童伴君数年,立行妥帖,诸事周全,内外口碑俱佳。逢人还时常彰述朱元璋少年时的腾龙之志以及平生种种传奇,述及其跌宕之处常是声泪交加,言及蒙恩发迹之处亦是感激涕零。

因此,其深得朱元璋宠信——对此,宫中皆知。

庆童自打入殿,俱见老练深沉。正值他躬身施礼之间,朱元璋上下打量了一番,不由得双目渐露喜色。原来那庆童也是一身常服——且看他头上网巾束发并未配冠,身着皂布氅衣,左右两根绦子结扣衔襟。再瞧那脚上,蹬着一双低帮的棉布翁鞋。样子虽是粗简,却颇为得体。

“但听皇上吩咐。”

“庆童啊,是本宫有事要交待与你。”一旁的马皇后开口接应道。

“烦劳娘娘示下。”

“待抵临天界寺,你等只在寺门十丈之外候着就是,不可逾越半步。”

庆童心领神会,躬身应承:“娘娘放心,老奴定会遵旨行事。”

马皇后点头一笑,道:“起驾吧。”

见朱元璋搭着庆童的手臂跨出殿门,龟缩在门旁的朱福赶忙来到了马皇后身边,怯怯地问了声:“娘娘……今日那社稷坛祭之事……”下言未出,那马皇后就已知道朱福要问何事了。

她并未顾睱朱福,而是望着门外那主奴二人的背影长舒了一口气,半带调侃道:“你这个小子,遇事总像被香烛灼了尻尾一般。身居宫中数年,可曾听说这坛祭之规轻易擅改过?”

这一句话听得朱福如同醍醐灌顶,他忙欠身赏了自个儿一计耳光,自谤到:“小的愚笨,真是该打。”

马皇后的目光依旧没有转移。望着宫外正为皇帝撩起辇帘的庆童,口中却饶有深意地借改了一番夫子之言,那话看似在训诫朱福,可细细品来,却似另有所指:“诸事多学吧。切记,智而不学,其弊也愚;智而学伪,其弊难忠啊……”

午门外,蒸霞微醺。

十数臣僚已然至此候朝,正依品阶和交往之殊三两撮堆儿低声谈议。

此时,忽闻中门瓮声大开。这声响顿使众官纷纷退至御道两旁恭敬而立。众官员窥望时,只见那宫门之中驰出一乘四驹车驾,前方是两名甲士驾马开道,其余三个方向亦各有两名甲士驾马护从。

还未等百官回过神来,那队车马已疾风一般驰向了南面的端门,引得那些官员个个翘首眺望,满脸狐疑。

“何人这般大胆,敢公然从中门而出。”

“说话要小心脑袋——能从这儿出去的,除了皇上还能有别人不成?”

“不像啊。我分明看见那车驾只有四匹马,皇上的车驾应是六匹才对……”

“没瞧见那骑士身上的甲胄吗?分明是内廷侍卫装配。”

“再过个把时辰就要上朝了,且今日乃是社稷坛祭之期,皇上怎可能出宫?”

“莫不是……又出了何等大事?”

“呸呸呸!休要这般晦气。我看你呀,是嫌脑袋在脖子上待得太久了……”

“若从这儿出去的不是皇上,我等定要在朝上参他一本。”

“兄台,还是省省吧——还嫌这阵子死的人不够多吗?”

“就是啊。光是那胡惟庸一案,砍下的头颅都能堆满这整条御道了。”

“因此说——如想保住项上的葫芦,还是看住口中这惹祸的根苗吧。”

……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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