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点才吃过早饭,喝了几碗冷粥。12点半就开始吃中午饭,大少爷到底留了些肚子,又吃了两碗。
香,真香,有菜吃饭就是香!
朱学休为自己的先见之明大是得意,满满的好心情。不过也没有高兴多久,管家老曾就回来了,破坏了他的好心情。
“什么,没全部捞出来,十大几个人就捞出四五个,还有一个是先就答应放出的姓刘的?”
朱家大少爷很是不满意,头一回帮着乡亲们从蓝衣社捞人,居然连三分之一的人都没有捞出来。
他浑身气鼓鼓,还没等邦兴公说话,自个就先说上了。“钱呢,钱收了没有?”
老曾:“收了,收了四百个大洋!”
“什么,四百个大洋?前年不才20个大洋一个人的么,姓邹的居然这么贪,收了这么多钱为什么不把人全部给我们?”
大少爷嘴里怒斥着邹天明,最后才觉得这事还需要阿公拿主意。“阿公……?”
“没错,前年是20个大洋一个人,但是现在行情见涨了,从去年9月起就是100个大洋换一个人。对方没收多我们的,这是按规矩办事,你不要错怪了他们。”
邦兴公老神在在,丝毫没有感到惊讶。老曾和曾克胜连连点头,心里暗松了一口气,还是老爷子明察秋毫!
但是除了他们两个,其它几个人却都是面色显出了惊讶,朱学休更是大吃一惊。
大少爷眼睛瞪得溜圆,满脸的不可思议。“什么,100个大洋换一个人?20个大洋已经是很多了,很多人一辈子也没有见过那么多大洋,现在居然还100个大洋,有人赎么?他们怎么不去抢,这样还来的快些!”
“他们本来就是在抢,只不过抢的是老百姓,这样没风险。要是真拿枪的人他们还不敢去抢!至于赎人么,哪家哪户不在赎人,能去赎人的都是大户,村里、镇上的大户人家,乡里乡亲的,抹不开情面,总是要当冤大头。就好比邦兴公和大少爷您,不就是去赎了么?蓝衣社已经是把它当成了买卖。买卖买卖,没买的他能卖吗?”
回答朱家大少爷的不是邦兴公,居然是高田村长周祀民。他的嘴里也同样是愤愤不平,又悲又叹,嘴里长吁短叹。
周祀民嘴里说的激动,说话的语速却是不快,慢腾腾的把手里抽剩的烟【pi】再吸上两口,随手扔在地面上之后,他就嘿嘿说道:“我对蓝衣社收了多少钱不感兴趣,更感兴趣的是为什么他只会放这么一点人,以前可是绝大多数都能捞出来,为什么这次不一样了。”
周祀民这话一出,大家就都看着管家老曾和曾克胜。
“这……,这我倒是不太明白,反正和我曾队长两个一起求情,对方就是只肯放这四个人,其它的人一个也不肯放。不过……”
管家老曾使劲的想着在县城赎人的过程,初时也没有发现蓝衣社有值得推敲的地方,不过最后才改口,却是拿捏不定。
“不过什么?……”大少爷和周村长几个同时在追问。
“不过是这几个人怕是都是家里的独子或是单传吧。是不是这样,老曾?”这回答话的居然是一直不吭声的朱贤德。
他老神在在的一直听着其他人说话,一直默不做声。不过这回却是开了口,不过即便是开口说话,他也是说的不紧不慢,似乎是预料中的事情一样。
朱贤德道:“蓝衣社在仙霞贯久不拉人,这次冷不防拉走这么多人,各方势力的人关注的自然要多些。而且我也是知道了这件事,又和邹天明对过面,他不敢乱来,只能是按规矩办事。所以不符合征兵条例或者是身世清白的人都要放回来,其他的人他们却是不敢。”
“啊……,这……。是这样么,老曾?”朱家大少爷和周村长都感到惊讶。
蓝衣社在乡间是打着壮丁管制的幌子四处拉人。不管对错,看到壮丁就抓,但是对外明面上称是为了兵员和民夫。
撑着这样一块遮羞布行事,在必要的时候自然是遵守,但是这样的事情在朱家大少爷和周村长的眼里,却是头一遭听说和见到。
“是这样的,贤德少爷不说,老奴还不敢肯定,但是您现在这么一说,那就是八九不离十,多半是这样了。”曾管家肯定了朱贤德的话。
听到管家确认,朱贤德这才点了点头,不紧不慢、有一句没一句的在的说。看似懒洋洋的样子,但他说出来的话却是正儿八经。
“嗯,这样也好。……这至少表明他还是一个聪明人,识趣、有眼光,不会乱来。更不会因为上午的事情,就特意针对我们几个以及光裕堂。……以下犯上、以民对官,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无法长久,邹天明能如此识趣,我们也能松一口气!”
大家听到朱贤德这样说,不由得心里轻松了一口气,包括周村长也是如此。虽然说少捞了些人回来,但比直接与蓝衣社正面对上,还是要划算许多。
邦兴公见到这样,也就没有再说什么其它话,直接让老曾和曾克胜两人安排从县城领回来的人各回各家,顺便将洋田刘家老婆婆的孙子,随同他奶奶的尸身一起送回去。
按照客家人的规矩,吃过中午饭,小坐一会儿,客人就会告辞离去。所以邦兴公打发走管家老曾和曾克胜之后,就在院子里陪着周祀民和朱贤德两位客人说话,好过会再送他们离去。
院子里栽着几棵枝叶繁茂的大樟树,夏天正好乘凉。
但是。
管家老曾只是离开一小会儿的时间,就转身又回到了院子里。“老爷,……”
“怎么了,吞吞吐吐的,这里都是自家人,用不着隐瞒什么。”
邦兴公坐在主座上,对着轻轻皱眉。他并不是真的不满老曾,只是这样表个态而已。当然,邦兴公也没有刻意隐瞒的意思,毕竟是乡里乡亲和自家子侄。
老曾当然知道老爷子是个什么态度,听到邦兴公的话后,只是略略的皱眉,低头望了朱贤德一眼,就开口说道:“老爷,就是那些战死的家属到了前院,说是……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