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我一直在犹豫……都是我的错……”
突然有人拍了拍克雷多的肩膀说:“你至少做出了选择不是吗?”
克雷多回头一看,是凯撒大主教。克雷多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这是今天第几次低下头了?克雷多不清楚,但是他知道今天自己所做的一切会让他后悔终身。
威廉眼前一片昏黑,他什么都看不见,只能感到一股不知是何处传来的剧痛。
“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总觉得好寂寞啊……我应该没有什么留恋才对啊,为什么对于这个结果难以接受?克雷多,他刚才来了,也就是说他救出了修拉对吧?我就知道的,修拉不会有事的……她是那么好的一个女孩……一定不会有事的……”
“啊,是到如今我还在自欺欺人什么啊!克雷多不是说了我没有办法吗?修拉还没有被救出来不是吗!为什么我会心安理得地在这里等死啊!”
“我发过誓的……我要去救出修拉……”
克雷多正准备离开现场,他知道麦卡莫德不会下令埋葬威廉,所以要赶紧为威廉准备一个棺木和墓穴。他没有罪,他根本没有伤害任何无辜的人,至少为他立一块墓碑,他还是骑士,永远都是……
一阵惊呼,让克雷多从自己悔恨的漩涡中苏醒,他看向高高的处刑台,发现了异样――从处刑台上滴落的血液正在原路返回,而应该死去的威廉的躯体正在不停地颤抖。
刽子手吓得丢下了刀,慌忙地跑下了处刑台。
而这个血液逆流的过程仍在继续,就连沾在斩首刀上的血滴也从伤口处回到了威廉的血管内。然后那具无头的身躯伸出了手,开始向着头的方向爬,最终手够到了头,将头安插回了原位。最终完好无缺的威廉重新站了起来,眼角流着血泪。
周围的群众惊叫着:“恶魔啊!”向四面八方逃窜。
克雷多不敢相信眼前的光景,但是威廉确实复活了,祈祷成功了,这就是神迹啊!他回头想把这近乎疯狂的想法告诉凯撒大主教,但凯撒不知在什么时候离开了。
威廉捡起斩首刀,从处刑台上纵身跃下,来到克雷多身边。他将刀架在了克雷多的脖子上,双眼通红,血泪依旧在流淌着。
“告诉我修拉在哪?那个混蛋在哪?你没有办法,我有!”
克雷多没有因为威廉这气势汹汹的态度感到生气,而是立即将马库斯公馆的位置告诉了威廉。
威廉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希望你不要骗我……”后便立刻飞奔着离开了。
随后全城警鸣四起,整个王都的所有兵力都在此时出动,只为剿灭威廉这个从地狱里爬回来的“恶魔”。
马库斯·奥伯恩什么都没有听到,他依旧在自己的公馆的地下室内和自己新得到的“玩具”愉快的玩耍。不过,刚刚才进行一轮酣战,他肥胖的身体需要休息,所以光着身子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喝着酒。
他扭头看看被绑在床上的修拉,她已经昏厥过去,满身都是青紫色,被殴打过的肉体上遍是可怖的血瘤。原本妖娆火辣的身体也因为痛苦的折磨扭曲成一团,就像装死的蠕虫一样可怜兮兮。
即使是看着这幅悲惨的光景,马库斯也没有一点点的心痛,因为这是他的杰作,他认为的美丽。被摧残过的东西,饱受过痛苦的东西才值得人欣赏――这只是个人兴趣,根本没有对错之分,也不需要往其中带入什么高尚的道德观念。
〔威廉那小子现在估计也已经人头落地了吧,真是痛快啊。不过这两人是一对的吧?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悲惨的故事啊,估计会在这么多“玩具”里面给我留下深刻印象呢。〕
突然,马库斯听到了头顶传来骚动的声音,刚放下酒杯想要穿起衣服来,地下室的门就被一脚踹开。冲进来的便是手持斩首刀的威廉,不仅是刀刃,全身都被血液浸透,看上去就像一个疯狂的屠夫。
“啊?你小子还没死啊?”马库斯并没有惊慌,光着屁股面对着威廉。威廉没有理会他,径直走向修拉,伸出颤抖的双手,抚摸修拉的脸庞。
“是你干的吗?”
“是我干的又怎样?你以为就凭你还想杀我吗?而且啊,小子,不打扰我兴致了啊!”马库斯说着左半边身体开始变异,膨胀,左手臂变成了一只巨大的钳子,背后生出了三只触手,左眼也大得不似人类。
威廉丢下了手中的刀。
“怎么?到现在害怕了可已经来不及了!本大爷可是得到了魔族的力量啊!像你那种下三滥的功夫可没办法与我作对!”
威廉转身面向马库斯,脚跟微抬,整个身体便冲了出去。还没等马库斯做出反应半边上身便被威廉硬生生地撕了下来,露出了白花花的骨头,黑色的血液就像喷泉一样狂涌不止。
“你竟敢……”
还没等马库斯说完,便一脚将马库斯魔化的左腿直接踢断,残肢撞在墙上留下一摊恶心的液体。直到身体失去平衡倒下之后马库斯才认清了事实,赶紧求饶。但就当马库斯才把可怜兮兮的表情做出来,未来得及开口说话时,威廉一脚将马库斯的头盖骨踩成了碎片,颅腔内的东西溅了满地。
看到已经死去,尸体残缺得不成样子的马库斯,威廉又突然怒吼着对着他的尸体连踩几脚,将还是人类的部分也跟着踩成肉酱。解决掉了马库斯,威廉回到了床边,伸手扯断了束缚修拉的四肢的铁链,抱起全裸的修拉,离开马库斯满是血腥味的公馆。
修拉睁开了眼睛,看见威廉那张充满杀意的脸,努力地抬起手,抚摸威廉的脸庞说:“你终于来了,为了见你,我活下来了哦……真开心呢。”
威廉的眼泪再一次止不住地涌流而出:“你在说什么呢?你都这样了怎么说会开心啊?”
“因为这不是又一次和威廉重逢了吗?别哭了,我都没有哭呢……”
修拉替威廉抹去了脸颊上的泪水,然后将头埋进了威廉的胸膛内。
“我们离开这个该死的国家……”
“好,威廉去哪我就去哪。”
此时重兵围至,威廉冷冷地看着挤满街道的,黑压压的全副武装士兵,大喊道:“滚开!”
士兵们被好似修罗的威廉给喝住了,一时没有动手,只是举剑警戒着威廉的下一步行动。突然一个声音传来:“还愣着干嘛?杀了这个恶魔,你们想要世界被毁灭吗?趁他还没有彻底恢复力量,在这里杀了他!”
达乌斯身穿铠甲走到人群最前方,号召着士兵冲锋。所有人都静悄悄的,直到某个士兵举剑开始呐喊,所有的士兵也跟着采取了行动。
“威廉,怎么办?”
“交给我吧,我发过誓要好好保护你的,这次的失误我会用一辈子偿还的。”血统激发的威廉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在身体内涌动,如果不是为了保护怀中虚弱的修拉的话,威廉有着与全军一战的信心。
“抱紧我,要逃跑了。”
修拉用尽全身力气紧紧抱住威廉,闭上了眼睛,威廉双手怀抱的力量也加大了。威廉轻轻一跃,跳到了公馆的房顶,然后顺着房屋不断地跳跃,迅速将士兵甩开。底下的士兵张开弓箭想要将威廉射下,但奈何威廉只要向另一侧的房屋跳跃就能逃进士兵的视野盲区,根本没有射中的办法。
“他向北门方向去了!快派人封锁那里!”
“分兵包围,在他可能经过的任何一个路口设下弓箭队,别让他跑了!”
威廉并没有东躲西藏的想法,而是迎着包围圈直接冲出,弓箭对他的损伤根本比不上他的恢复能力。就在士兵们束手无措时,威廉已经接近王都北门了,虽然封锁了城门,但那堵墙很明显挡不住现在的威廉。
威廉总算露出了笑容对修拉说:“我们就快出去了,再坚持一下下。”
“嗯……”怀中的修拉甜甜地笑着。
达乌斯张开了弓箭,从箭袋里取出一支刻有魔法回路的箭矢,向其中注入魔力,瞬间箭矢金光大方,一股强大的魔力四散而出,将箭矢包裹。
“让你尝尝大主教特制的魔法箭吧,就这样死掉吧恶魔!”达乌斯射出了箭矢,箭矢借助魔力的推力直接冲破了音速,几乎瞬间追上了远在数百米外的威廉。威廉并没有把接近的箭矢当回事,他的背上已经插了数十根箭了。
但是这支箭直接穿透了威廉的身体,并将威廉怀中的修拉贯穿。威廉慌忙登上城墙,将箭矢掰断,查看修拉的伤口,箭插的并不深,也没有射中要害,威廉舒了一口气。
但正当威廉准备为修拉处理伤口时,才发现修拉的身体出现了裂痕。
“你怎么了?修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要吓我!”
“这是专门射杀魔族的箭,只要含有魔族的血,就必死无疑!威廉,乖乖等死吧!”城门下,达乌斯大声喊着。
威廉盯着修拉问道:“回答我啊,修拉!你怎么了,这不是对付魔族的箭吗?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
修拉笑了笑说:“马库斯为了不让我那么容易死,往我的身体里面注入了魔族的血液,让我变成了半个魔族,我才可以撑过他的摧残……”
龟裂的痕迹从伤口处开始蔓延至全身,威廉伸手按住裂痕,试图阻止裂痕的蔓延。
威廉满脸泪水:“不要啊,不要啊,别这样,求你了,你不是说为了我活下来了吗?”
修拉轻抚威廉的头说:“呐,威廉,你知道吗?最开始我以为你不会接受已经被玷污的我,我本想着就这样一了百了,停止呼吸吧,但是你在我几乎放弃的时候来救我了,我听到了你的声音,感觉到了你的体温,才想要继续活下去。但是,上天似乎不给我们机会呢……哈哈……别为我伤心了,威廉你要替我活下去啊,连带着我的份在这个世界努力活下去,去邂逅更多好人,去过上一个幸福的生活……”修拉呕出了一口鲜血。
威廉不知所措地抚摸着修拉凌乱的头发,带着明显的哭腔说:“别说了,你会活下来的……你不会死的……不会的……不会的……修拉你别放弃啊!”
“威廉……还,还有一件事……我为你留了礼物哦,就在我们住的旅馆,就在你的,你的枕头下面……希望,希望你喜欢……”断断续续地说完这句话,修拉便闭上了眼睛,手无力地垂了下去,一股强忍已久的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
箭雨铺天盖地而来,威廉用后背挡下了所有的伤害,但是修拉身上的裂痕还是蔓延了全身。随后修拉化作了尘埃,在威廉的怀中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