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镠瞪了他一眼,道:“可是你自己说的,你能提刀,我就让你做将军。可将军也不知只会提刀杀敌吧?”
杜陵摊了摊手,表示可以勉强为之。
三人出了小镇,镇子外是盐枭的千亩良田。
现在真是农忙时节,田地里人头起起伏伏。
钱镠还在远处时,许多的相邻都是看到了他。
远的微笑示意,近的打声招呼。
就像普通的邻里相见,没有高低贵贱的生疏,多的还是相邻之间的热络。
这还都得益于吴老太婆为人处世的态度。
钱镠远远的就看到老土子一家,他们一家就他父子两。
以前儿子还有健全的时候,倒是也不缺什么劳力。儿子年轻能干,一个人就干了三四个人的活。
而现在,父子两只得坐在田埂上,等着哪家的姑姑婶婶空出手来,过来帮父子俩时,父子二人一人提壶,一人拿碗,给来帮衬的乡邻倒上一杯凉茶。
钱镠把马栓到树上后,便招呼着两人过去帮忙。
老土子并没有姓名,小名叫老土子,乡邻们便唤作老土子了,他儿子自然也就叫小土子。
“老土爷爷,地里的活还没弄完呢?我来帮你吧!”
“唉,少爷呀,不用了,就那一点活计了,等王家那小丫头忙完了就过来了。”
老土子和小土子以前都是盐帮里的兄弟,跟着阮成、吴老太婆出生入死,平时也就跟兄弟一样,也不计较什么尊卑秩序。
所以钱镠要帮忙时,老土子也不会像管家吴用那般觉得有什么不妥。
反而觉得钱镠亲近、热情。
钱镠和杜陵下到田里,帮着老土子摆弄着田里最后的一点活计。
而阮结则是坐在田埂上迟迟不肯下来。
倒了一碗茶汤的小土子,递给阮结后,捏着阮结的脸,调笑道:“留少爷,你这喽啰可是有点不听话啊!”
小土子是阮成的得力手下,也没少见着阮结。
阮结也不认生,瘪着嘴委屈道:“吴用叔说过,地里有小虫子,会吸阮骨头的血的。”
阮结这话是引得众人哈哈大笑,在远处的少女们都忍不住过来逗弄阮骨头几下。
阮结双手端着一个跟他头差不多大的碗,坐在田埂上是来者不拒。
钱镠听闻小土子的调笑之言,顺口调笑道:“阮骨头是养尊处优惯了,不听话也没办法,不然小土叔找个婆姨给我生个听话的喽啰啊!”
小土子得意道:“快了快了!过几日婆姨就该过来了!”
钱镠停下的手上的活计,来到田埂边上歇口气。
喝了一碗加了香料、细盐的凉茶后,钱镠吧嗒吧嗒嘴,消化茶水浓而复杂的味道后,很是郑重道:“小土叔若是讨婆姨有什么困难的话……”
钱镠的话刚到了嘴边,老土子就不乐意了。
老土子板着个脸道:“有什么困难不困难的?在这小镇上,我父子俩有这几十亩的良田,还愁吃不着饭,讨不起婆姨?这小镇上可没有什么苛捐杂税,官府的人也管不到这里,我还愁着没人去给盐帮你出力呢,哪还有脸说什么困难不困难的?”
想来也是如此,没有朝廷、官府的层层剥削,平常百姓还是能做到衣食无忧的。
而要在乱世维持这么一个光景,就得有阮成的这只盐帮在跟官府厮杀和山贼械斗,这是拼出来的乱世安稳日子。
这或许也就是吴老太婆说的秩序二字。
钱镠也渐渐明白了,为什么那日吴老太婆说他的路已经定死了,没有任何的退路可言,非枭即雄,再无二路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