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遇到了修罗场
宫子铭从前听说过一句话,皇帝都不爱皇后。
这句话不知道是不是正确的,反正他是不信的——他在变成这个皇帝之前,经常看的虐文小说里面,皇帝都是和皇后不死不休相爱相杀的。所以在宫子铭猜测跟在个宫宁身边的那个人是皇后之后,他第二个念头就是不知道皇帝以前跟皇后的关系如何——你说吧,穿越到别人家属的身体上之后再和人家离婚,这种事情就有点过分了……
“老夫以为皇上有所改进——”宫宁说着话的时候,目光鄙视的从枕在黎朔归腿上的宫子铭身上掠过,略微顿了顿,那过分年轻的少年音并没有因为他的故作老成有太多的改变。原本还在想着皇帝和皇后的事情,有些心虚的宫子铭翻身坐起来,手脚无处安放的摆在膝盖上,全然一脸的乖巧,又贼tm的懂事。
“看书的时候听曲子,这叫劳逸结合。”保持着一脸的乖巧小学生姿势,宫子铭微微笑着,甚至带着点奶音回了宫宁一句,心情愉快地再下一秒看到宫宁满脸的一言难尽。对话的目标就转向了徐德胜,“我叫你带来的人呢?”
又一次被卷入神仙打架。徐德胜从进来的时候就跪在门口处,身后更是跪了一串跟他一起而来的乐府伶人,原本都是报着可以“在皇帝面前露脸,日后必然可以平步青云”的想法,谁知道刚刚到了天子藏书楼的门口,就被皇帝与摄政王的神仙打架,被无差别的感受到一圈无妄之灾。这一会儿再被皇帝突然点名,这一群人都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
就算没有直接表现出来的,也都手脚颤抖,连叩首的姿势都有几分歪歪扭扭。
徐德胜憋着一口气,硬着头皮在宫宁仿佛刀子一般的视线下,向着面前的皇帝再次叩首,而后才回答:“回皇上,皇上点名的优伶外,还有一堆演奏配乐的班子,以及另外的两个歌伶和五名舞姬一同,皇上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让乐队摆开阵势,唱歌的挨个准备好曲目轮流开场,跳舞的就直接跳起来。
宫子铭在心里嘀嘀咕咕了一大段所期待的场景,最后再多看了一眼不过二十多岁,却做出一副自己今年已经是爷爷辈人物的宫宁,觉得脑袋疼。他撑着额头站起来走了几步,徐德胜立刻上前去,伺候他穿上了外袍。“先带着他们退下去候着,晚点再说。”
“喏。”
皇帝说的退下去,那就是一群人真的就这么转而退到门外等着。
刚刚还显得稍微有点拥挤热闹的天子藏书楼,不过是转瞬里,就只剩下了五个人。苏鸢依旧记得刚刚宫子铭说的那句“朕给你进个位”,虽然只是一句并不是非常直接而且直白的话,可是却让苏鸢觉得提起了无比的希望。她入宫已经整整两年了。
出了选秀那一日见过皇帝,之后基本上都完全没有任何交集,她就没有再见过皇帝一面。
封了一个嫔,她都不知道是如何而来,甚至于那只是皇后吩咐下来的话。
现在好不容易抱住皇帝大腿了,不去争取个向上去的机会,难道还要等着去取悦皇后而进阶???在开玩笑呢吗?!
而且皇帝方才话都说出来了,金口玉言不是?然而却是一句反问句……这样的情况之下,那就是要不惜一切代价,将这句话变成一句肯定句,再进一步变成君无戏言。
剧本想得挺美好的,但是早就说过了。
宫子铭这个家伙的脑回路和整个时代的任何一个人都是不同的——能够在一部分上与他思维同步的,大约只有黎朔归了。毕竟宫子铭思考问题的时候:“从来不只是从一个皇帝的角度出发”这一点,只有他能够理解。
所以不论是宫宁,还是在一边因为之前宫子铭一句话而弄得神色漠然的女子,都在想办法如何不损及皇家威严的前提下,将这件事情翻篇——因为一曲歌舞就提升了品阶,那日后后宫将要成什么样子?
——妈耶,这个做叔叔的操心的事情怎么这么广泛啊?
倘若宫子铭知道他们的想法的话,必然会发出以上想法。
事实是,他不知道,而宫宁也不知道一点:在宫子铭这里,君无戏言这种理论是不存在的。所以他只是对着满眼期待望着他看过来的苏鸢说:“算了,刚刚朕就随便说说,你先退下去吧。下次再去找你听歌。”
“……”作为一个皇帝怎么可以随便说说呢?!
宫宁就要指着宫子铭教训的话是已经要从嘴里冲出来了,却在稍稍前那么一点点的时候,被他努力一口咽了下去。
苏鸢不能理解的看向宫子铭,对于这种堂而皇之否认“君无戏言”否认得如此理直气壮的皇帝表示出了不解。被盯着的宫子铭头皮发麻,下一句话立刻甩锅,“而且摄政王不让嘛,你看他那个表情就明白了。”
要说,宫子铭是个小皇帝,所以后宫里面的都是些小白花一样的小姑娘。
如果宫子铭穿过来变成了个四十多岁的皇帝,他后宫里会是什么样的腥风血雨简直无法想象。
现在这种时候,完全就是说说而已的胡说八道,苏鸢几乎下一秒就相信了皇帝的话。
她抿紧了唇,沉默过后,俯身叩首,“妾告退。”
临走之前还恶狠狠地看了摄政王一眼。
其中的意思大概就是——狗币摄政王,这种事情你都要管,活该单身三十年!
被一个小辈这么瞪一眼的宫宁表示无话可说。
去跟一个黄毛丫头追究这种事情,总觉得有点掉价——尤其这个还是皇帝后宫里面的黄毛丫头,不追究的话……算了,还是大人不记小人过,重点的事情都在小皇帝身上,跟个不懂事的小姑娘纠结什么。
被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的宫宁不动如山,做冷漠样。
身后木质门轴转动,大门开启又关上的声音再次响过之后,天子藏书楼里的局面,就成一座麻将的五抽,变成了刚好四个人。
“说吧。”在宫子铭看来不能参与旁听的人都走了个干净,他就干脆又坐回原处,手肘撑在床榻边的扶手上,略微架着腿,刚刚没有念完的书卷再次握在手中,顺便看了一眼窗外,不是很确定现在是个什么时间。只是突然想起来自己今天是一大清早起来的,回笼觉也没能睡,就觉得估计是提不起兴趣去睡了。
出门这种事情,从古至今都是这点不好。
不同于宫子铭的随时随地就会不自觉地走神,没有察觉到这一点的宫宁误以为面前的小皇帝是在拿捏姿态,并不想接茬,转而看向重新立于塌边的侍卫,开口,“黎朔归——”
接着黎朔归刚刚没有念完的部分看完这一页的最后一段,宫子铭听着声音稍微抬了抬眼,“皇叔怕不是忘了,这是朕的人。就不要直接的去摆布了。”说道这里,有点想打呵欠,被宫子铭强忍着变成小幅度耸肩撑懒腰。他左手撑着下巴上,些许溢出来的泪水让视线有几分模糊,“朕将他要过来之后,那就是只听朕一人吩咐的。就是要一辈子跟在朕身边阴暗之处,当个见不得光的影子的。皇叔是准备让他上哪里呢?”
“……”
“……“
“……”
一句话,停在三个人耳中,总是会有不一样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