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宫子铭认定为是皇后的女子在此时只是略微多看了一旁的侍卫黎朔归一眼,就没了反应。
不得不说,宫子铭在认人的事情上,还是比较准确的——陆采蘅,当朝皇后,世人皆知晓并且崇拜的“陆先生”陆念徽的孙女。她现在觉得自己这种时候前来找宫子铭简直是刚好抓起一块烫手山芋一样的感觉。宫子铭和摄政王又来不合,摄政王野心勃勃,宫子铭没什么本事,倒是作妖本事一流。
这两个人……
在陆采蘅看来,就是一个臣服太深,让她不想过多接近,另外一个就是脑子简单得让人厌烦。
前者评价是给宫宁的,后者是给宫子铭的。
每每摊上这种麻烦的事情,陆采蘅就会觉得自己的祖母是真的过分:明明她自己口口声声说着包办婚姻没有未来,也没有幸福,结果到头来,还是把她给包办进了皇宫里。
——果然,“陆先生”也是会有糊涂的时候。
这些话也就只有憋在心里面说说。
陆采蘅想了想必须要拿给皇帝敲定的春节事宜,再看了看宫宁与宫子铭叹了口气,在两个人你来我往的说话之间,转身向周围墙壁上的书柜,准备找那么一两本她感兴趣的书先看着。
按照她的记忆,宫子铭一旦要跟宫宁作妖的话,两个人可以吵很久……
“距离早朝到现在,多久了皇叔?”
“一个时辰。”
第一反应是才过一个小时啊?的宫子铭猛然回过神来,摇了摇头,纠正是过去两个小时的这个认知。他看了看宫宁整理过来辞藻华丽的奏章,自带滤镜的跳过好多形容词,之后选择不再继续看下去,“写这个的是谁?”
“中书省拟的文稿。”宫宁的表情有几分鄙视,似乎觉得宫子铭这种不学无术的家伙还准备挑剔正经文官的文章,怎么想都有些自不量力。
却不曾想,宫子铭头疼地将奏章合上,非常直接的说:“拿回去重新写,朕看不懂。半天也说不到重点——他们的俸禄是按每个字算的吗?看起来跟朕要通知的事情无关的东西写这么多,是骗字数吗?”
“……”
今天宫子铭的反击有点清新脱俗,宫宁一时间无法反击。
宫子铭仰着头捏了捏眉心,“就简单直接的通知改动了什么,如何改动的。避免有些脑子不好使的看不懂,就将改动的情况列一个表格表示一下……这些事情,中书省的那些人应该会的吧?”
“……”
宫宁脸色不是很好看。
刚刚拿出一本太宗年间起居注,尚且没有翻开的陆采蘅意外的看了看这边的情景,觉得这个宫子铭不像是她从前知道的那个皇帝……
连续一串话说的宫宁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的宫子铭向前递了递合上的奏章,而后补充道:“这件事情嗯,皇叔你就在三天内办好吧。三天,重新做一份方案给朕,做不好的话——中书省就换人吧。”
原本是典型的老板用语,用来威胁员工“能力不足你就辞职吧”的话,在这个时候就显得意味深长起来。
宫宁强大的脑补能力自然没有意外的捕捉到了弦(bu)外()之(zai)音(de),他看了看宫子铭闲适的脸,又看了看默默而立的黎朔归,没有出现什么过分的表现,反而是冷哼了一声,“三天,老夫知道了。”随手捞过宫子铭手上的奏章,宫宁脸上挂着笑,几分倨傲,几分莫测的试探,“今日皇上难得有看书的兴致,御书房的那些奏章……”
“嗯?”不理解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让作为“老板”的自己去干过这件事情上,宫子铭奇怪的看了宫宁一眼,“皇叔你自己解决吧,晚上朕要早睡。”
——我跟你说的是这件事情吗?!
明明是自己挑起来的试探,回答总是在某种程度上让自己心里有了几分底儿。可是宫宁总有种说不出来被怼了一句的错觉。
只是说不出来是哪里被怼了。只好继续道:“老夫告退。”
“嗯,慢走不送。”
“……”
更加感觉被怼了。
带着微妙的心情,宫宁离开了天子藏书楼。这回儿顺便抻了个懒腰,砸吧砸吧嘴,宫子铭看向那边立在书柜只旁的陆采蘅。穿着打扮一看就高贵无比的华服,却没有什么迫人的气势,只是让人第一眼看过去,有种很舒服的气质——也许就是书卷气吧?
宫子铭看了一会儿,试探的叫了一句:“皇……后?”
“臣妾参见陛下。”
果然是皇后。只是不咸不淡的态度,见礼也不是很积极的样子。宫子铭想着难道以前皇帝和皇后是一段暖恋情深——大概就是那种我爱你你不爱我之类的套路。
想了一下,没有继续和宫宁那种态度,宫子铭稍稍停了一下,倒是显得和颜悦色的样子:“皇后有什么事情吗?”
“就要进新年了,有几项安排,要和陛下确认一下。”一股公事公办的语气,就像是办公事的人员一样。
“春节啊?”宫子铭想着要如何换个态度:从刚刚的起居注里的描写,陆念徽这个人就是个化学系的天才。不知道有没有留下什么好用的东西……
想到这里,他总觉得,这位就是那个被吹成化学大佬的陆念徽的孙女的皇后,必须要搞好关系的。所以他停顿了一会儿,跟着自然无比的说:“说到春节,朕这里有跟你带一个礼物。”
从怀里拿出之前买的钗,还包在一方雕工精美的小盒子里。
宫子铭说:“昨日出了皇宫,想着要给你带点礼物。”
“……”
“看看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