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如此,他们暴露踪迹,被司徒府的人找上门来。
太子调查户部贪污一案,不止牵连司徒令仪他一人,三省中谁人敢说毫无干系。
正值风头浪尖的时刻,若有人能出来顶缸,既让调查一事有了圆满的结局,又维护了大部分人的利益,再好不过。
是他自己这个司徒相公当得太安逸,管不住门下的属官,将自己的死穴露出来。
时荣沉吟良久,“可有曾至江陵游学,任职中书的?”
丰朝之前,江陵士族无出其右,过江士子多于鲫。如今没落,江陵仍是天下士子向往之地。
杨癸答,“起居舍人一名,通事舍人九名,主事、主书不计。”
每年至江陵游学的士子不计其数,真论起来,中书省内谁没到过江陵。
“你自行从主事、主书中选一人,见过便罢。”
杨癸又道,“爷,姑奶奶差人来问话。”
依姑奶奶跟爷之前的布置,是不该拦住太子的。把留下的饵抛给太子,直指司徒令仪。尚书飘摇,中书令高臻势必落井下石。
搅动暗流涌动的朝堂,致清渭浊泾,分朋引类,阴为角斗。
现下爷私易棋子,太子未得实质证据,达不到姑奶奶的预期,只怕逃不过一番责罚。
“照实说即可。”时荣抬步,踱阶而下。
自远济将军府回来后,卫翕安分待在梧归院里,不踏出院门一步,教玉心稍稍放下心些。合该静下些,好好养养身子,万万莫落下病根。
今日,卫翕于桌前练字。墨香盈室,紧衣束袖,鼻尖薄汗,右手腕上悬一金锭。
案面铺有宣纸,笔杆直立,离纸分毫,迟迟未点下。
“郡主。”玉心端了托盘跨门而入。
卫翕心神晃荡,手腕不稳,笔尖一下戳在宣纸上,留下个极其难看的墨点。
抬眼见炉中香未燃尽,挫败的叹了口气。
放下毛笔,活动活动酸胀的手腕,“何事?”
“明日裕王妃邀郡主过府参加赏花宴。”
看来都在府里闲得慌,想方设法举办宴会。这几日不知推了多少,若非此次是裕王妃相邀,玉心都不会告知卫翕。
“赏花宴?挂羊头卖狗肉。”卫翕笑道,“玉心,差人去街市寻只蟋蟀回来。”
裕王喜玩乐,凡沾了“斗”字的,他盖要迷上一迷。如此耽于玩乐,顺安帝多有斥责。裕王明面上不敢放肆,便以王妃设宴之名义聚一众同好。
斗鸡已久,听闻他近日换了口味,改斗蟋蟀。
翌日,卫翕提了金漆笼至裕王府。不出意料,上门者,皆是临安城中斗鸡走马之辈。
巧立名目的赏花宴还是得有赏花宴的样子,宴会设在花园的香楼,男女同室。
楼外搭有天棚,繁花锦簇间,净听啾啾唧唧此起彼伏。
裕王半躺着左拥右抱,衣襟半开。天棚下,两人正在赌斗,众人皆凝神注视,口中叫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