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兰顿了顿,道:“默啜一路高歌猛进,相信不日便能凯旋。”
多兰听了,自然是欣喜。她不知道,璇玑那夜在书房里等斯兰时假装睡着,偷听了斯兰与西海大君,后帐大君的议事。前线大捷不假,默啜只损失了千余人,便拿下了三州。班师回朝也不假,但大半人马在横渡黄河的时候,随着船沉入了提前开化的黄河,连同默啜生死未卜。
斯兰封锁了消息,不许人外传,先遣后帐大君世子阿苏勒去带余下军士回王城,又让咄吉带一千人去黄河寻找默啜,他不能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总要有个交代。
璇玑和斯兰都猜到了,三州之地应该是南齐新帝设下的一个诱饵,等待北庭上钩。
突然的胎动让璇玑不安,她感觉到了肚子里的小生命,有强有力四肢。
斯兰也感知到了孩子,他眼中发亮,急忙护住璇玑的肚子,可他把手放上去,孩子就不动了。
“他再闹你,便快些告诉我。”
璇玑与斯兰亲昵的样子,落在阿史德氏眼里,格外刺眼。
“主子,今日的安胎药。”
王胜端着药碗进来,耐不住多兰纠缠,璇玑还是教了多兰几个绣法,天色逐渐暗了下来,璇玑已经让人去传晚膳。
璇玑问了许多关于大帐和阏氏们的事,却不知如何开口告诉多兰,关于她丈夫的事。幸好多兰足够伶俐,即便丈夫不在,她也能一人驾驭大君大帐。
“姐姐这里的医生倒是有知礼节,见着主子将头低到了地上。”多兰打趣着,她与璇玑熟络了许多,毕竟她只有十七岁,又是活泼心性。
“多谢王先生。”
王胜上前,将药放在案几上,他余光瞥见璇玑的绣架上,水红色的丝线绣出一串串丰硕的石榴。
“昨日诊脉,奴才发现大阏氏有些盗汗,心中郁结,怕是对孩子不好。自作主张改了两味温补的药,会有些苦。”
璇玑道:“多谢王先生。”
多兰一直看着王胜,像是要把他吃了一样,“心中郁结?姐姐不是说一直脉息平稳。有什么不爽的?”
璇玑莞尔一笑,“不过是这孩子闹着我,最近有些难以入眠罢了。”她说着,将苦涩得几乎难以下咽的药吞了下去,多兰见着璇玑连嘴唇都是抖着的,心里有些怕。
王胜行礼退了出去,璇玑吃了五六颗蜜果,才把苦涩压下去一些。
“姐姐仍是为大王子的事?”多兰似无奈的笑笑,“他虽然是我的外甥,他的生母是我的嫡亲姐姐,但其实他谁也怨不得,只能怨恨我姐姐作孽太多,他自己身子也不争气。表哥不会立他做大君早已注定,否则最后也是落到旁人手里。”多兰说这番话令璇玑露出疑惑的神色,岔开了话题,“多兰有一事想求姐姐。”
“般若娘胎里带了不足,一直多病。嘉措上师虽然说般若命格贵重,但一切都还要看天意。我虽然不是生母,但大君膝下也只有般若一个女儿。”
璇玑将手搭在多兰手上以示宽慰,“上师说了般若命格贵重,你不是生母,但比生母还要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