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小小的伤痕触目惊心,有些是结痂脱去后的红痕,有的是刚刚愈合的新伤,在那副瘦小的身躯上遍布开来,就没有哪一块是好的。
“小姐……”秋秋低低地啜泣着,为每一个伤口轻轻涂着愈伤膏,有时似乎伤口蜇疼了,小白会轻哼一声,小黑轻轻摸着她的头,安抚着她。
为她涂好所有伤口,花去了将近三瓶愈伤膏,秋秋小心翼翼地为小姐系好衣服,随即取下随身携带的水囊递给小黑,示意让他喝一点。
小黑接过后,试着给小白喝点,却发现她紧闭着嘴。无奈之下,他饮了一大口后,抬起小白的下巴,以嘴喂水,偶有水从嘴角溢出,他会轻轻为她擦去。喂了她几次后,他才喝了几口。
要是寻常,秋秋会打趣两人,但此时,秋秋只希望小姐的面色能够好一点,不要那么苍白。
马车缓缓前行着,与车夫同坐的大白闷不做声地看着前方的路。看到小白这副模样,他除了愤怒更多的是愧疚。他在怪自己没有保护好妹妹。
三人都各有心事,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小白在踏出宗族大门的那一刻,觉得很轻松。她不再与这里有任何牵连了,几个月的苦不是白受的。
这是她睡得最安稳的一个觉,不用担心那些隐在暗处准备杀她的黑衣人,不用害怕那些丧心病狂的表哥。她现在很安全,窝在小黑怀里,睡个饱。
等到马车晃悠悠地停在白府前时,小白还在睡。小黑原计划着带小白回喻府去和爹娘团聚,这下他直接留在小白的厢房里。秋秋则是差人去喻府带话。
躺在小白的床上,小黑有些不好意思,这还是第一次进女子的闺房,不过他并没有新奇很久,他更在意的是怀中熟睡的人儿。
看着她微微颤动的眼帘,他把头埋在她的颈边,静静靠着她。也许是瞌睡虫会传染,他也很快睡着了。两人相互依偎着,一夜好眠。
第二天中午,小白才幽幽地醒了过来。印入眼帘的不再是金边床幔,而是她挑选的浅蓝色帷幔,这是回家了吗?她有些不敢相信地望向身侧。
“小白,你醒了?”半倚床的小黑拖着腮帮子,欣喜地看着她,她缓慢抬起手,戳了下他的脸,这才安心下来。
“小……黑。”生疏的念出这两个字。她太久没有开口说话了,即便是余毒已清,但说话还是有些不清楚。
“嗯,我在。”小黑只是以为她是哽咽,没有更多的过问。他抬手揉了揉她睡意朦胧的脸,轻笑问道,“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嚎。”小白点了点头,小黑随即起身去厨房热菜。小白趁机练习着说话。这一幕过于好笑,她就像牙牙学语的幼童一样,一点一点熟练着吐字。
等小黑折回时,他听到了小白在念叨着他的名字,正想推门进去时,他听到了一句呢喃。
“不,不能,让,小黑,知道我现在,才,才能,说话。”她努力的憋出一句完整的话,可似乎还是不满意,幽幽的叹了口气,又继续练着。
此时,门外的小黑保持着推门的姿势,他静静地听着那些不清晰的话语,眼眸深处的狂潮疯狂汹涌着,很久之后才平静了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又换上常态的神情,大声唤道,“小白,我回来了。”这才推门而入。
“小黑。”她练习那么多遍终于可以连贯地喊出他的名字了。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小黑愣了愣。
仿若那个全身是伤的小白不复存在,她笑靥如花,可这更让小黑的心沉了许多,他其实希望小白不用那么坚强,毕竟他可以照顾好她的。
“饭。”小白指了指饭食,她还是不能说完整的话,索性挑字说了。闻言,小黑回过神,端着饭菜过去了。
小白正吃着,忽然想到一件事,小黑不是在闭关吗?而她这次提前回来,小黑是不是瞒着爹爹和娘亲溜出来了,这么想着,她犹豫地问了句。
“小黑,你,闭关……”“是爹让我出关接你回家的,你不要多想。”小黑自是明白她在问些什么,看着她艰难吐字的样子,他不忍心让她说完。
“嗯。”这回小白没了顾虑,大口大口吃着饭菜。她在宗族的时候可是一口也吃不下去,可在家里,她觉得自己特别饿,所以吃的特别香。
而她没有注意到,小黑的眉宇间尽是担忧。其实他提前出关一部分原因是接小白回家,另一部分是因为宫里传来了密诏。
他毕竟是皇子的教习先生,当初他请休一年闭关时,圣上就明言如若东宫有要事,他需立即出关。虽说不知所为何事,但估计得花上数时日。
小黑还可以陪在小白身边几天,之后就不能再拖了。
可看着小白现在这幅羸弱的模样,他实在是放心不下。此事,还得跟大哥从长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