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暻知道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便咬着牙,抱着膝盖,埋头不去听不去闻不去看。
马车一动,立刻成了众矢之的。
原本还混乱的战场顿时变得寂静,褚暻如芒刺在背。
“拦住她!”
“上!”
......
她觉得这个红衣小倌儿智商堪忧。
“铮铮”两声,控弦破左的,右发催月支。
马车被迫停止,这破烂的黑匣子原本能够挡住褚暻,如今狠狠向左侧倾斜,褚暻身在其中,差点被它包住砸到。
好在她反应很快,一跳一滚,就到了地面上,因为很久不运动,腿部有些抽筋,差点摔了个狗吃屎,黑匣子“轰隆”一声倒下,擦过她的小腿。
她惊魂未定,只见马蹄带血竟是被狠狠钉在了地上,马儿痛苦的嘶鸣,马身一歪,直直向着褚暻所在的位置倒去。
她怎么就这么倒霉!
“小心!”声音还在远处,身影却已然掠到眼前,红衣小倌儿左手护住她的头,右手拽着她一个翻滚,躲过了马身。
褚暻脸色有点发白,他将她扶起来,“可有受伤?”
她摇摇头,推开他,“没事。”
那红衣小倌儿眼神中杀意渐起,看着不远处那个比夜更加深沉的身影。
褚暻顺着他肃杀的目光望过去,一瞬间如入冰窟,那赫然立在马背上,带着傲气的黑衣少年正是言卿。
他脸上没有任何笑意,清亮的眼底不见任何浓情蜜意,只有泾渭分明。
褚暻推开那挡在她身前的红衣小倌儿,对他笑了笑,那笑容疲惫万分,“他比你好看”。
他气结,什么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
她向着言卿走了过去,每走一步,红色便多一分,直至整片衣角都沾染了鲜血。
褚暻身上的浅蓝与深红对比越发刺眼,夕阳斜下,给这片土地上的一切事物罩上淡淡金光,就像一曲千古之歌已然到达情绪最高点,所有人在这一刻满腹悲怆。
她逆光而来。
没有人动,最后她停在那少年三步处,一双眼睛如初见时带笑,“你要杀我吗?”
“是。”言卿的回答听不出任何情绪。
“为什么?”她问。
“你是妖女。”他答。
褚暻抬手捂眼,声音微不可颤,“我是妖女?”
再次睁眼时已有三分煞气,“我若是妖女,早就将你杀了!”
“你杀不了我。”言卿双眸幽黑,语气十足肯定。
“你这么肯定,是不是......”他打断了褚暻未说出口的话,“你喜欢我,不是吗?”
他就这样轻飘飘地在千人面前说出她隐藏的心思。
她想从他脸上找出一分冷漠以外的表情,然而什么都没有,没有嬉笑,没有害羞,没有愉快,面前的人神色如胸前护心镜,冷硬。
“自始至终,你都不曾动过情,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