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在皇陵动手?你可知那里是何等地界?”
南宫熙月冷笑一声,答道,“自然知晓,那处便是她南宫赫羽埋骨之处,即便有先皇们英灵在,都庇佑她不得,皇姑母好生斋戒吧,届时我自有安排。”
先帝还在世时,也曾去皇陵为其父守过孝,是时赫羽尚且年幼,只得眼巴巴看着皇兄随父皇一道前去,自己则随着母后留守后宫,而如今,自己却成了这守陵之人。
铜镜中的人儿一身孝衣,略显单薄,刚刚挽起的发髻上未饰珠钗,忽而一声轻叹,伺候在一旁的芳琴姑姑忙问了一句。
“陛下何故叹气?”
“父皇都走了两年了,我的厨艺还是未见长进,本想亲手做两个小菜教他尝尝,想想还是作罢。”
“先帝对陛下的期许,又怎会只是做几个小菜,陛下是先帝的掌上明珠,会做什么,不会做什么,他都是欢喜的。”
女君起驾皇陵,禁军统领穆成亲率两千禁军一路护送,骁卫将军单东来驻留王舍,文武百官依礼前去城门处拜别,城中百姓更是夹道欢送,纷纷说陛下的孝心日月可鉴,大凉基业定会千秋万代。
是时又是一场春雨淅淅沥沥,众人来不及披上蓑衣,衣裤被雨水打的湿了,却也全然不在意。
出城之际,定王府的马车才匆匆赶来,只是,下得车来的不是郡主,而是定王。但见其一身孝衣,恭谨之极,身后也只跟了两个随身侍官和几个手无长刃的府丁,竟连个贴身的婢女都未带。
南宫熙月上前拜道,“陛下,长姐这几日伤寒侵体,今晨竟又病情加重了,拖着病体前去皇陵恐有不敬之嫌,只得托臣前来,还望陛下恕罪。”
“定王多礼了,由你前去和郡主前去本就是一样的,我与皇姑母均是女子,是以才邀郡主一道,却不知郡主病的重么?”
“长姐无大碍,吃了汤药身子疲乏的很,只得卧床休憩,多谢陛下挂怪。”
站在女君身后的南宫姝兰看着南宫熙月一脸的谦恭,当真是和前几日在自家府上的判若两人。
定王府无权豢养府兵,是以连几个像样的亲卫都没有,若不是自己知他心中所思,只怕也要相信,他南宫熙月是诚心前去守皇陵的。
王舍城离着皇陵有上百里之距,大队人马午时出发,一路携雨带风,本来半日的路程便走了大半日,到达之时,天色已然晚了。
驻守皇陵的将士共计有八百人,早先接到圣旨,稍作整顿之后,便派往陵山四周的哨岗处加强防卫。皇陵的守卫则由禁军亲自接手,除却长公主府上的亲兵护卫得了特赦,可以自由出入皇陵外,其余人等,均不得擅自出入。
梅雨时节,亦是掌马院中马倌们最为头疼的时候,草料浸了水汽,马儿吃起来便有挑剔之嫌,好在现下非战时,养得不好,也无人过分苛责。
晨间禁军来人领走了不少马去,禁军业已有些时候没出过远门了,备下的坐骑难免有不齐全的,此次去皇陵事大,一路上不得有失。
夜幕方临,细雨还自不休,掌马院外来了一小厮,声称自己是红袖坊里来的,并说来此处是为请个人。
“你说,你找韩大哥?”
“正是,小的是代红袖坊的楚衣姑娘来的,姑娘听闻韩将军要离去了,要与将军道个别。”
几人面面相觑,难怪是连定王府的郡主瞧都不瞧上一眼,原来还有这等艳福,当即想也不想,便就放他进去了,不多时,白霜载着主人便出了掌马院。
红袖坊做的是暗夜下的买卖,此时正是门庭若市之际。姑子们白日里都在自家房里休憩,少有伺候客人的,即便有,也都是些相好的熟客,多半不收钱的。老鸨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些个摇钱树可得罪不起。
韩刍夫进了红袖坊,只说自己是来寻秦楚衣的,便被坊内小厮领着上了楼去,秦楚衣是红袖坊的头牌歌伎,衣食住行自然都是上好的,只是她向来不出此处,是以,外面的人甚少见过她真面目。
那小厮行至一处门房前,敲了敲门,道一声客到了,便就退了下去,“吱呀”一声,门开了,秦楚衣微微欠身行了一礼。
“韩将军,请进。”
韩刍夫自然知晓,这屋中不会只有她一人。果然,烛台边上一男子坐着,正望着自己发笑,不是别人,正是长公主府上正受宠的王安歌。
“韩将军,我们又见面了。”
韩刍夫与他虽有两面之缘,却不算相识之人,见他笑脸相迎,并无生疏之意,不免好奇。
此时,秦楚衣关好房门,走上前来,为二人各斟了一杯茶,又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韩刍夫回礼,方才落了座。
王安歌率先开了口,“韩将军并非这红袖坊的常客,与楚衣也素未相识,却只凭楚衣之言,便来了此处,我猜,将军定是从陛下处听闻了我与楚衣的故交,而以将军之智,想必已料到是我在此处等着了。”
“韩某虽猜到是你,却猜不出你是为了何事?”
“将军连我来历都不知,自然猜不到,安歌本想去掌马院中找寻将军的,索性还是这里更妥当些。”
“先生的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