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儿过了,还提它作甚?”奶奶打断我的话:“好好把祖宗留下的手艺传下去,等你学的多了,有些事,自然而然你会知道。”
挂了电话,我摇了摇头,这件事,看来只能这样了。
经过嫂子这件事,我觉得,自己的心恬淡了,或者说心懒了,不再向往山外的世界,看看书,学学家传的手艺,帮人看看病,落个好名声,轻轻松松的过平淡日子,也挺好的。
我就守着老院,每天干些活,闲的时候背一背方外方,这本医术里记载的,都是娄家祖辈历年行医时记录的真实的病例,很详细,也很长见识。娄家行医很多年,爷爷奶奶的名声在外,附近村子里的人还会找到家里来求诊。我的根基还浅,不过有方外方的指引,再加上奶奶曾经的教导,一般的怪病,竟然真的治愈了几例。
平淡的日子过的很快,转眼就到了隆冬,北方的冬天很冷,连着下了几场大雪,山路几乎被封堵,旗河村的人都窝在家里猫冬。
这天早上,我起床后把院里院外厚厚的积雪清扫了一遍,手里的铲子还没放下,就看到有个人影远远的朝家这边走过来。路上的雪很厚,那人步履蹒跚,看样子是赶了很远的路。等对方走近了,我看到那是个六十来岁的大娘,跟奶奶的岁数差不多。这个月份,山里人如果没什么十万火急的事,一般是不会出远门的,看着渐渐走近的大娘,我就觉得,她可能是来求医的。
果不其然,这个大娘走到我家院门口的时候,就停下脚步,站在外头小心翼翼的问道:“娄家的老姐姐在吗?”
“没在,出门了。”我知道对方说的是我奶奶,应了一声,大娘上了年纪,又走了很远的路,我打开门把她让进来:“我是她孙子,有什么事,就跟我说吧。”
一听奶奶没在家,大娘的神情好像随即就放松了很多,一边道谢,一边走进来。大娘说她姓花,是从九十里外的谢方营村来的。
我料想的没错,花大娘是替她孙女来求诊的,从半个多月以前,她孙女就莫名其妙的腹痛,全身浮肿,每天总有两三个钟头疼的死去活来,大夫找了好几个,都看不出个所以然,吃了药也不管用,十几岁的姑娘家让折磨的奄奄一息,花大娘把能想的办法都想了,实在没辙,这才跑到旗河来求诊。
听着花大娘讲述的病情,我感觉心里没谱,因为我暂时还没在方外方里看到类似的病例,不知道该怎么治。
“大娘,这个病,我不知道能治不能治。”我有点想推辞,倒不是怕跑路,做鬼医,和做普通医生是一样的,要以救人为重,我只是怕自己没经验,如果误诊,会耽误病人的命。
“小伙子,求求你,求求你去一趟给看看。”花大娘听得出我有推辞的意思,一下就急了,恨不得当场就跪下来,匆忙跟我说:“小伙子,你爷爷虽然不在了,当年,我跟他也是认识的,求求你看在老辈人的份上,受累跑一趟,跑一趟”
听了这个话,我就忍不住重新打量花大娘,不知道为什么,她一说我爷爷,我总觉得她跟爷爷之间,仿佛不是普通交情。这个花大娘尽管老了,不过依稀能看出她的模样很端正,年轻时候肯定很漂亮。而我爷爷娄师道,当年有本事,有名气,人也长的精神。
郎才女貌,这么一想,我愈发觉得,爷爷当年是不是劈腿了。难怪花大娘刚到院子外头的时候,神情小心翼翼,她是吃不准我奶奶在不在。我奶奶脾气虽然好,却是个醋坛子,花大娘没准以前就在奶奶手里吃过亏,所以才对奶奶那么忌讳。
“大娘,真的不是我推辞,我学医还没多久,经验欠缺,我跑一趟没什么,关键是怕耽误了病人。”我接着跟花大娘解释,救人治病跟老辈交情没有关系,老辈人的关系再好,我治不了的病还是治不了。
“小伙子,不是我要为难你,我孙女这个病,非要你们娄家去才行。”花大娘心疼孙女,一着急,直接拉着我的衣袖,央求道:“非娄家的去不可。”
“这怎么说?”
花大娘说,她孙女刚刚发病的时候,身体除了莫名的浮肿,还看不出什么异样,但是几天之前,花大娘发现,她孙女的小腹上,有一些黑里带红的好像血丝一样的血纹,这些线条一般的血纹,在小腹上面混成一团,隐隐约约的,就显出了一个能够辨认出的字。
一个“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