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花园的月洞门,麦冬恨恨的骂了起来。
“这个胡小娘不过是伎人罢了,仗着得宠都不把大娘子放在眼里,更不会把小姐放在眼里。小姐下次见她,不必和她多话。”
陶然说声“好”,心里却已经分明。
不管胡小娘是出于什么目的,是要嘲笑她、打击她,她的话里都透着两层意思。
一是白府接她目的并非亲眷团圆。
另一个是,麦冬从不是她身边的忠仆。
回了墨园,陶然也不提花园里的事,带着几个丫头一起扎狗尾草。
倒是麦冬,回来没多久就去大厨房看膳食去了,一去去了好久。
陶然看得分明,心里更为分明,也不说不问。
到了次日早上,太阳刚照到墨园的当院时,墨园正房里响起了麦冬的尖叫声。
才走到台阶的崔嬷嬷一听声音不对,哪里还顾得上规矩,跑着进了正房。
当崔嬷嬷等人进了内室时,都愣在了当场。
内室当中呆立着麦冬,麦冬的目光直直的落在红木大床上。
大床上坐的陶然满脸满身都是红红的疹子,那疹子似绿豆大小,一个挨着一个,遮盖了陶然的美貌,让人完全看不出她从前的模样了。
翠叶吓得哭了起来,正要上前,被崔嬷嬷拦了住,“都不知晓这疹子是不是会过给人呢!”
一句话让屋里的几个丫头都倒吸口冷气。
崔嬷嬷到底经事多,回头骂跟着的丫头,“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请郎中来!”
崔嬷嬷这边赶走了丫头们,又关了内室的门,才小心翼翼的问陶然:“小姐,您这是怎么了?您觉得哪里不舒服?身上可痒吗?”
陶然一脸无措的望着崔嬷嬷,默默的摇摇头。
“我……怎么了?”
崔嬷嬷缄默其口,看着陶然的眼神阴晴不定。
陶然下床来到铜镜前,只见铜镜里的女子脸和脖颈上都是疹子,哪里还有什么花容月貌,简直就是个丑八怪。
一行清泪从镜中“丑八怪”的双眼中流了出来。
花儿般的少女,哪个不是把容颜看得如同性命?
崔嬷嬷望着哭成泪人的陶然,轻声安慰几句,就退回内室。
出了门外,崔嬷嬷急着叫丫头去禀告白老夫人和大娘子孙氏。
墨园的下人们再不敢进陶然的内室。
……
踏进荣园正厅的孙氏像晒蔫了茄子,一点精神也没有了。
一直等着的白启急忙迎上来,问她:“陶姐儿那边到底成什么样了?真是破了相不成?”
白老夫人也在等着消息,可见一脸丧气的孙氏,那不祥之感更加深重。
孙氏想到陶然那一脸令人作呕的疹子,嘴唇颤了颤,“她……她满脸满身都是疹子,丑得看不出模样。郎中……郎中……”
白启气孙氏没出息,连话都说不清楚,忍不住呵斥起孙氏来,“你要急死我,倒是快说,郎中是怎么说的?!”
孙氏看看白老夫人,又看看白启,欲哭无泪,“郎中说……说不出是什么病症……”
“什么?!”白启和白老夫人不约而同的叫出了声。
孙氏忽然想到,如果陶然病了,自家女儿要嫁给林二郎,捂着嘴哭起来,“郎中瞧了半天,说……可能是风疹,也可能是出疹子……他也是不敢咬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