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三郎扬起小脸,笑了,“姐姐,你没事就好,吓死我了!我就怕你有什么差错再难见你了,我都想好了,如果你不再了,我便不再娶。我娘我爹逼我,我也不会再娶了!姐姐,没人比你更好了,没有人了!姐姐,好在你没事,你都不知晓我有多高兴!我已经将最坏的打算想出来了,我都想出来了……姐姐,你瞧我有多傻!你吉人天相,怎么会有事呢?!”
小家伙说得零零碎碎,说得毫无头绪,越说笑容越大。笑着笑着,小人儿就哭了起来,还是那种号啕大哭。
陶然没有笑,蹲下身抱住痛哭的陈小三郎,轻轻的拍着他的背。
陈小三郎哭得更厉害。
陶然从没想到陈小三郎会这样在意自己,他虽是个孩子,却有颗真挚友善的心。
被人惦念可以这样幸福的,哪怕那人是个孩子。
“小三郎,别哭了,咱们回去吧。”
程墨在陈三郎和陶然的身旁小声提醒着。
陈小三郎急忙擦了下脸,扯着谎,“我哪有哭了,我是见到姐姐高兴着呢。”
陈小三郎说着,张着小手臂,将陶然护在身后,瞪向程墨,“管大哥,我虽敬佩你,但是我也要警告你。姐姐是我的人,朋友妻不可欺!”
陈小三郎常常语出惊人,可是当着程墨的面,叫陶然越发难为情。
程墨挑了下眉,俯视着对自己怒目而视的小鬼,才抬眼看向陶然。
陶然脸上的红艳,连夜幕都遮盖不住。
程墨蹲下身,双目与陈三郎的双眼平视,“如果你姐姐愿意嫁我呢?”
原本是逗陈小三郎的话,谁料陈小三郎如临大敌,倒退了一步,和程墨拉开了距离,将陶然护得更紧,“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话说得笃定,陈小三郎却悄悄回头瞥向陶然一眼。
小三郎眼里的不确定和惶恐再瞒不得人,程墨被逗得哈哈大笑,就连银杏都跟着笑起来。
山寨的匪首和姜草医都被抓了住,许多土匪也被抓起来,有些逃走了。
程墨叫兵士将人押下山,只等回东京城问罪。
陶然和陈小三郎坐在遣来的马车里,马车缓缓从山上而下。
陈小三郎到底是个孩子,又是夜深,他和陶然说了会话,便睡了去。
望着躺在自己身旁盖着小毯子的陈小三郎,陶然轻轻将毯子替他掖了掖。
陶然轻挑起马车的车帘,就见骑着马的程墨以车厢旁。
月如金钩,挂在山腰、树梢,钓走了白日间的浮躁,勾去了人心上的烦忧。
马车外的人轻轻吟起了诗。
“春光正时好,娇女坐门前。摇摇竹马急,欢笑惊飞燕。秋阳未曾老,娇女在庭院。哀哀齐百草,看她捕明蝉。秋去春又来,暮晓已偷换。世上遍名医,谁诊心头乱?”
陶然笑着红了脸。
这首诗是当初他们县城里一个秀才写给他青梅竹马妻的,也不知晓怎么就流传出来。县城的人都说秀才没出息,难怪只到秀才再没考取什么功名。被人非议的秀才,原本还当私塾的先生,此诗流传出来后,再没人敢请他去了。
最要紧的是,诗的最后两句被县城里纨绔纷纷吟诵起来,不知怎么就流传去了烟花之地。
当年,她是和程墨也听到过的,两个人玩笑着学着诵,还被程先生听到训了一顿。
陶然没想到程墨竟然还记得,还诵给她听。
从手间滑过的车帘挡住了那一人一马,陶然只觉得面颊发烫。
这诗虽没讲究平仄格式,却也写出秀才爱妻了。程墨竟然诵给她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