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玥清理那间屋子便清理了一整天,第二天腰酸背痛的,差点起不来床,挣扎了许久,才磕磕绊绊地洗漱毕。
姚章照例在前一日的地方领人,看到梁玥来得一如既往的早,挑了挑眉,也没再说什么,依旧将人领到了地方,自己便离去了。
昨日,梁玥把这里清理过后,累得全身都在发抖,自然是没有余力再看这些竹简了。姚章吩咐的事情,她今日才算是正式开始着手去做。
梁玥抱了一摞竹简放到一旁的矮几上,将称号换作了其义自现,这个称号在读书的时候确实是极为好用的,只要她想,书中的内容几乎没有没法理解的。
但是也有缺点就是非常、非常的耗神,她每次用过之后,脑子疼得像是被车轮碾过一般,要歇好久才能缓过精神来。
而这会儿又没有什么考试要应付,她只用过几次后,就放弃这种自虐地行为了。
不过现在嘛希望它能管用罢。
梁玥捧起竹简、一目十行地扫过,遇到有关地形地势之类的描述,便刻意留心,字句化为地图的符号,在脑中的映了出来。
不多时,竹简就在旁边堆成了一摞,梁玥脑中有了大致的框架。她提起笔来,先在展开的画布上绘出了流经兖州的大河的趋势,然后将方才那摞竹简上提起的几个地名按照方位,粗略地标在一旁,这位置算不得精准,只是大略圈个方位罢,之后自然还是要改的。
梁玥按了按抽疼的额角,将拿出来的那摞竹简放了回去,又重新抱了一波回来,复又重复先前的过程。
如此循环往复,梁玥脑中抽疼愈重,眼前都有些模糊,她看了眼面前被一次次叠加的墨迹描得乌黑一片的画布,不由默默抱怨了一句:没有铅笔橡皮还真是麻烦
她捏了捏眉心,重又展开一张画布,将一些已经确定的位置,在这新的画布上标注了出来。
似乎听到身旁一阵响动,梁玥现在头疼得经不起半点吵嚷,拧着眉侧眸看去,那人影在她眼中模糊到有点重影,但她还是认出来了是姚章?
姚章想要起身行礼,只是稍一动弹,就是一阵头重脚轻,她打了两下晃,一下子栽倒了下去。
失去意识前,她恍惚生出个想法来这地面,怎么是一股书墨味儿?还不疼?
温香软玉跌了满怀,这才把姚章的心神从那地图上砸了回来,他低头看了一眼梁玥,又去瞧那幅未完成的舆图。
他本只是随意找个由头,让梁玥有事可干,可从没真的指望过她能绘出来。
舆图是何等重要之物,战国时荆轲刺秦,所献礼即是燕都亢之地图。呈上地图即为献地,这古来便有的传统,也是有因由的。
若是这地图能单凭看些县志、州志,就能绘出来,那这一屋子竹简也不会放在里面积灰了。
姚章抬手将那地图小心地收了起来,然后将梁玥打横抱起,往赵府走去。
他低头去看那张精致得几乎没有瑕疵的面容,半垂着的眼眸中,情绪变换若是她真有这能耐,那这人可不能放走了。
“这位姑娘只是心神耗费过剧,故此晕厥,只要好好休憩一番,便无甚大碍。”
姚章拱了拱手,道:“多谢先生了。”
那老大夫连连摆手,“不敢当、不敢当老夫开几副养神的方子,让这位姑娘醒来时喝上一阵便好。”
“有劳先生了。”
当夜,赵府书房。
看着眼前的地图,饶是赵兴呼吸也重了许多,“她果真有这本事?”
“属下亲眼所见。”
赵兴手指在那画布的墨迹上摩挲了几下,“若是如此便是为我赵家妇,又有何不可?”说着,他又扬声,“来人,去叫伯庸来。”
门外,当即有侍卫应声而去。
姚章眉毛轻轻动了动,就凭这几日的印象,他可不觉得那位梁姑娘愿意老老实实地嫁人。不过,这话他开口却不合适,他微微俯首,道:“主公既是商谈家事,属下便先行告退了。”
赵兴偏了偏头,看了一眼天色,“也是,都如此晚了,乐终先回去歇息罢。”
“章先行告退。”
姚章出门便碰见了赵卓,两人擦肩而过,不多时,书房里便传来一声怒斥,“混账!”
姚章一挑眉:没想到,竟然是赵卓不同意。
“父亲息怒,只是这婚事,请恕儿子不能答应。”赵卓说着,深深俯首。
赵兴气极反笑,“前几日你可还跟我求过此事。怎么、这还没过一旬,就忘了?!”
“此一时彼一时,儿子彼时愿意,此时却不愿了。”赵卓沉声道。
若是父亲在三日前同他说这话,他一定是极欢喜地答应下来,可如今赵卓深深地低着头,以掩饰脸上的表情。
“为何?!你跟我说说,怎么突然就不愿意了?!”
赵卓苦笑:怎么说?说她同子阳两情相悦,自己不好横插一杠?兄弟俩同争一女,那父亲会如何看她?她将来又如何自处?
他只能深深地俯首,“儿子不愿,求父亲不要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