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迎来了第一个客人,也是张白圭与狂九刀的患难之交柱子。
“军师!黑风寨被狗日的官兵给平了!”
柱子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抓着狂九刀痛哭流涕,“自打你跟九哥走后,刀疤仰仗着自己手里有钱,整日的就是寻欢作乐,后来不知道是谁给出了个注意,这刀疤竟然带着一大箱子珠宝投奔衙门去了,结果想当官没当成,当天就被府衙给抓住,在菜市口斩首示众了,衙门趁着我们黑风寨群龙无首,第二天就打上山来,兄弟们这些日子也都醉生梦死惯了,天天往女人被窝里钻,哪还有提刀的力气,除了与我一同上独峰退守的十几个兄弟,剩下的全都连同寨子被一把大火给火火烧成了灰啊。”
柱子涕泪横流,带来了张白圭最不愿意也最不想听到的一个消息。
“你先起来,看你这风尘仆仆的样子,几日没吃东西了吧,进屋再谈!”
张白圭扶着柱子进了屋子,与狂九刀一起,待三人落座,柱子风卷残云一般吞咽着桌子上的食物,一边吃一边哽咽着。
“那后来怎么样了,兄弟们都还活着吗?”狂九刀心急,待柱子喝了口水之后急忙问道。
柱子一听,心中又泛起酸楚,苦笑道:“不好啊,除了死去的兄弟们外,剩下的几个兄弟走的走,逃的逃,秦王府的宝贝也被他们拿的十不存一,到我下山找你们的时候,山上就只剩下五个兄弟,这五个兄弟还都是孤苦无依没有去处才留下的。”
说着,柱子不免伤心,又有些哽咽,张白圭忙转移话题,“只要人还在就好,等明儿个让九哥带你在京师好好转转,剩下的事,以后再说。”
柱子点点头,继续低头大口吞咽起来,张白圭又介绍了小翠给柱子,柱子这才知晓这美味的饭菜是九哥的媳妇儿给做的,一口一个嫂子倒是把莽汉狂九刀叫的脸红脖子粗。
“对了军师。”饭毕之后,柱子神色挣扎,似有话语相告。
张白圭看出了柱子的不自在,问道:“柱子,有什么话就说,这里也没外人,是不是我父母出什么事儿了?”
柱子连忙摇头,叹了口气说道:“不是军师父母的事儿,是你那个大哥朱子明出了事儿。”
“什么?”张白圭豁然站起,再也没有之前的云淡风轻,急忙问道:“朱大哥出了什么事儿?他不是秦王岭的捕头吗?莫非是被人给伤了?”
柱子不敢隐瞒,将事情原委和盘托出。
那一日张白圭将大纵横剑法之事写信说与朱子明,朱子明收到信之后方知自己这三招剑法的来历,不由得大喜过望,当即领悟精髓,因急于想要知晓自己的实力便到处与人挑战,结果不言而喻,朱子明手中的西风剑法如有神助,百战百胜,朱子明的大名立刻传遍了县衙,有人在武县面前多嘴提了一句,立刻引起了武县张长顺的注意,后又听人说朱子明的剑法名曰大纵横剑术,乃是源于胡人之地剑宫的绝学,而曾经教导张长顺的那个九品武官也是从胡地倒旗易帜的胡人,令得这张长顺便立刻起了杀心,秉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心态,趁着朱子明执行任务之际派人以勾结胡人的罪名包围了朱子明的院落,以雷霆之势将朱子明的老母妻儿四口全部诛杀。
朱子明回来之后血战县衙官兵,多出身负重伤,一番惨烈的鏖战之后骑快马闯门而逃,自此之后便没有人知道朱子明去了何处。
月光洒在身上,天上的星星忽明忽暗,张白圭披着薄衫站在庭院中,神色落寞。
柱子说的简明,但他知道朱子明血战之时定然肝肠寸断,胸有苦楚却不能言,他可以想象到朱子明回家之后发现妻儿惨死时的癫狂,能想象出被自己同袍追杀时候的绝望。
而这一切,却似乎是因为自己的那一封信。
“朱兄,兄弟对不住你。”
张白圭蓦然起身,对着秦王岭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
再次转身,他的眼中多了一样神采,添了一份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