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筑兄说笑了。”江易桁往筑子遥身后一瞥,白日里的兰陵不该如此安静,不由起疑,对筑子遥道:“劳烦筑兄让个身,江某应邀看望一位故人。”
“江兄口中的这位‘故人’可是将军府的江余公子?”筑子遥仿佛无意一般,神色间却是深以为然,缓缓道:“倘若今日一别,怕是再见无期,不知江兄可愿陪吾闲聊闲聊?”
固然江易桁有着万般匆忙,可只为筑子遥这一句“再见无期”,他也愿放下眼前一切随之心意。
“筑兄想知道什么?”
“经多日相处,我倒是对江兄的过往饶有兴趣,诸如江兄的师父究竟是何方神圣?再者江兄怎会那一曲布阵乾坤,又与姬兄是何等干系?若仅是位趣味相投的挚友,也不至授之如此不是?”眼下于筑子遥而言,拖住江易桁便是首要任务,又哪里管得了对方疑心。
“筑兄……这是在为他打探消息么?”江易桁眸底闪过一道锐利的光泽,却若不经意,恢复如常。
筑子遥微微一顿,倏尔反应过来江易桁所指的是段景。
“江兄当真说笑,我非正非邪,只想做个平凡人罢了。漫天恩怨,我着实不便插手。今日来到兰陵也不过贪恋这古都美酒,只是有些个事情,百思不得其解,还望江兄能够解答一二。”
说来道去,终究还是回到了这一串问题之上,那是他多年未曾提及的往事。
他若心绪复杂,难以启口,却为筑子遥求知的眼神低头,江易桁抬首望天,今日天色姣好,正如十年前的那场邂逅。
“江某打自有记忆起便跟随师父,但师父行事神秘,一年难得见上几面,之后师弟入门,师父倒是对他颇多照料。我四散流离,十年前也曾路过姑苏……”江易桁忽而停滞,于她不过琐碎的寻常小事,哪怕多年后再见她也未曾认出,又怎得自己多情生事?
“是以,江兄与姬兄十年前便已相识。事前从未听闻江兄有提及师弟,恕我多言,那人可是当朝国师南宫御?”筑子遥大胆猜测,心头却也明了一二。
江易桁无奈只得苦笑,她当真不留一点印象。
腓儿,请允许我这般叫你,你可知当年我先认识的人是你啊……
话到嘴边,却又生生咽了下去。
告诉她又能如何?
让她知道自己其实这般卑微么?
无意间让他得知常腓是段景寻找多年的红颜知己,为她进入朝廷成为宰相,却终究还是改变不了她嫁给段景。
明明日思夜想,可当真见面却又故作虚伪,犹如陌路人,甚至在她受妖魔控制、万般无助之际,自己也始终什么都做不了。
这样的他,多么可笑。
有时当真羡慕段景,羡慕陆梓,至少他们可以放手去爱,一人博得她身,一人博得她心。
反观自己,从始至终都不过是一个人的自作多情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