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被推开,轩辕靖目光涣散,没了心智。
右丞相眼见轩辕靖此刻情绪极不稳定,便走上前去安慰。
“还请三皇子节哀顺变,皇城之外大乱,朝中不可一日无主!”
“呵,大人见笑了。”
“兜,回东宫吧!”
那一双眼睛已经哭得肿胀,此刻他就那样无助地看着司马兜,像一个无助的孩子。
而后一行人,眩晕良久,这才挽起三皇子,慢慢驾车走了。待得轩辕靖才走,那一圈黑压压的羽翼卫们都如潮水散去,一白衣女子却逆着人海,朝着养心殿拼命跑去,三三两两的泪珠洒落在青石板上,被雨点击碎。
连羽翼卫都回头看这位白衣女子,她正是被众人认为早已死亡的公主殿下。待得前方的羽翼卫认出她,人群中羽翼卫才一个个都下跪在了她的眼前。
“公主殿下节哀!”
一排一排的羽翼卫在她面前跪下,向她行礼。
那一圈黑色在黑夜之中显得尤其肃穆,而在那一圈黑色之后,何晋撑着那把坏伞,眼睛片刻不离轩辕玥,黑夜之中那一袭白衣冲过重重阻碍,向着最爱她的人跑去。他不理解这种心情,只是,好心疼。
三皇子府中,缓过神来的轩辕靖才将司马兜唤到身边。
“兜,范羽的事情交给你了,务必上心。”
皎洁的月光下,一行人借着黑暗,潜入了右丞相的家里。
娴熟利落的一击致命,府内外的侍卫在瞬息间一并没了呼吸,不到十息,右丞相的房间外已布满了黑影。
“咚咚咚。”
“丞相大人。”
兜的声音从丞相府外传来。
“谁啊?”
屋内的灯光刚一从门缝中射出来,无声无息,门便只停在了那儿了,窗子透出的黄光还亮着,只是,一阵风把那尚未完成的解官表卷了下来,散落在地。
而走在黑影前方的人,正是司马兜。他呵斥着黑影们扛着右丞相赶路。
“哐当。”黑衣人将昏倒的范羽推了进去,又将冷水朝范羽泼去。
“呃啊。”范羽的双腿抽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
“行了,你们退下吧。”
司马兜身后的黑影们瞬间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三皇子登基,是你不愿意看到的吧!”
“不,这是圣上的旨意。”
“呵,笑话。”司马兜忽然仰天大笑。
“笑话啊!”兜忽的往前一探,对着范羽大吼出来。
忽又颓坐在地,泪水从他的面具下滴落。一把通体红色宛如宝石的短剑从司马兜的右手袖中一下子滑出,随后被他攥紧在手中,在范羽的眼前停住了。
“那这把血痕剑,便是三皇子赐予你的。”
手中的血痕剑仍在微微颤抖。
“十一年了,范羽,这十一年里,我隐忍太多了。”
“轩辕幽!是你?”
范羽气得镣铐发抖,双目圆睁,身体却不断用手支着往后退。轩辕幽——轩辕家最大的野心家。
那早已经被供奉在河南府黄帝陵中的轩辕后人,此刻却换了副面孔,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伟大的轩辕家啊,竟败在了轩辕弃子手上,亡我大轩辕氏啊!”
“十一年前你还像狗一样跪在我父皇面前,只是朝夕之间,我成为阶下囚。可怜陆机陆总管,被你和轩辕贺凌迟,他有什么罪?啊?你告诉我啊!”
司马兜停顿了半晌。
“你还记得那日的劓刑么?”兜缓缓揭下面具,一大道疤痕赫然暴露在牢狱昏暗的灯光下。
“那时的我,是最理应登基的皇子,却在登基大典上惨遭劓刑,身中二十一箭,仓皇出逃,从此隐姓埋名。十一年了,每年清明,我都会在陆大人坟前拿几瓢酒饮,当年一干权臣,唯有他舍命护我出逃,可也唯有陆家,被满门抄斩……”
当年往事重出水面,从那一年开始,该索回的人都回来了......
范羽依旧是闭着眼睛的。
十一年的那个夜晚,轩辕幽是想通了的,他在南山上望着灯火京城哭了一整晚。
那一刻,万家灯火,没有一盏是为他。后来他捂着脸,像是个失败者,背离着黎明第一束晨光,步下了南山,从此告别了京城。没人知道这种从云端跌至地面的心情。
这件事被深深埋在了兜的心底,没和任何人谈起过。只是刚才细数往事,那一晚的回忆才又如獾钻进了他的脑海。
“承蒙少主提携,我司马兜才得以至今。轩辕幽已死,我只不过是一个帝王家的影子,唤作兜罢了。”
说完司马兜又戴上了面具,丢下了袖中那把血痕剑,走出了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