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完,又不由自我纠正了一番,
——作为一个一生都坚定不移的唯物主义者,不该相信“报应”之说,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好比一个人学游泳,不是学好了再下水,而是在游泳中学会游泳。
所以以此类推,朕现在当皇帝,也不是学好了再当,而是在当皇帝的过程中学习,当起皇帝来再学习,相当于现代人常说的“在战争中学习战争”。
如此乱七糟地自我安慰了一番后,顾柷终于无可奈何地沉下心,认认真真老老实实地对照着《坤舆图研究起了大盛的地理环境来。
过了几日,甚至还直接下诏让六部把各地方积余事务的折子呈上来,充分发挥了“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的现代人行动准则。
而在宫外人看来,却好像是小皇帝当真要出手理政了一般。
这日,顾柷正在颐年殿里认真研究川蜀一带的商贸问题,并同时吐槽作者将川蜀一带命名为“琅州”时,吴仁仁满面堆笑地进来了。
“陛下,工部尚书汪赞汪大人求见。”
顾柷“嗯嗯”两声,
“朕正看折子呢,不想见人。”
吴仁仁回道,
“汪大人说,他替陛下请了一尊菩萨来,陛下若不想见人,却总该见一见佛。”
顾柷抬起眼,上下打量了吴仁仁一番,片刻后方笑道,
“不想仁仁也有脾气。”
他合起手中的折子,朝吴仁仁笑道,
“这个汪赞是哪里得罪仁仁你啦?能让仁仁连一句好话都舍不得替他传,肯定是把仁仁你得罪惨了。”
“来来来,说出来,朕定为你出气。”
吴仁仁跪地答道,
“旁的奴才倒不敢说甚么,只是汪大人请的那尊佛,瞧上去像是座假菩萨。”
“陛下孝恪顺亲,自幼便勤谨礼佛,若当真见了汪大人手上的那尊菩萨,定会大发雷霆,斥责汪大人礼佛不诚。”
“因此奴才一见,便替陛下生气,连陛下亲自教导过的‘阮嗣宗臧否不挂口’都浑忘了,就是当真如陛下之前所言,奴才嘴里真长了一条‘苏张舌’,也全都用来替陛下生气了,如此,自然便说不出甚么好话来了。”
顾柷眼睛一眯,道,
“仁仁啊,安太傅不在,你倒是长进了不少啊。”
吴仁仁道,
“在陛下身边伺候,奴才不敢不长进。”
顾柷往吴仁仁身上斜了一眼,心里却不由自主地开始努力回忆起汪赞这个人的信息来。
汪赞,字子业,据说也是先帝在时颇为欣赏的朝臣之一,精擅一手馆阁体,连这次的万寿节贺礼送的都是亲自誊写的佛经,字当然是极好的。
顾柷在脑内把那天听贺礼名单所收集到的内容复习了一遍,却始终想不起这个汪赞长甚么模样。
按大盛朝制,自己刚穿越来就迫不得已上朝临政的那天,六部尚书应该都在场才是。
眼下却一点儿印象也无。
可见此人除其貌不扬外,也不是那等爱显山露水的。
顾柷回忆完毕,见吴仁仁仍屏息以待,心下不屑之余,多少生出了点儿好奇来,
“菩萨也有真假么?朕倒要瞧一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