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乔伊斯忽然喝止了试图把穆塔拖到一头狮鹫背上的士兵。
他再次举起了血迹斑斑的匕首,在空气里虚劈了一下:“也许,我们需要更深入细致的检查一番你的这位士兵,我亲爱的将军阁下。”
埃尔蒙德略微迟疑了几秒后还是举步挡在了乔伊斯身前。
在他面前的狩猎者眼中闪动着比匕首更锋利危险的光芒。
“乔伊斯大人,我想你应该明白,作为指挥官,我有责任确保手下士兵的人身安全。”
埃尔蒙德瞧见乔伊斯又露出了那种他惯常的讥诮神情,心中的不悦蓦地加深了几分。
狩猎者的脸上似乎明明白白的写着这样一句话:“哦?你的意思是你能够帮他们抵挡战场上的流矢还是能赐予他们刀枪不入的祝福?”
“乔伊斯!”
埃尔蒙德几乎是在愤怒的咆哮了,但狩猎者不为所动,只是翻来覆去的在掌心中摩挲那把做工精良的匕首。
“别这样……乔伊斯,任何一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个士兵的神智已经明显失常了。”
“你不会从他的口中得到任何有价值的情报,而且他需要治疗,否则他撑不过今晚的。”
说到最后,埃尔蒙德的语调已经软化的近于哀求了。
但乔伊斯仍旧固执的摇了摇头。
“将军,你要明白,有时候从死人的身上可以得到更多有价值的情报,因为他们不会说谎,而且,我恰好十分擅长拷问此类情报。”
乔伊斯第一次向所有人露出了发自真心的、无比灿烂的笑容。
但所有的士兵和军官都不由自主的在那两排整齐洁白的牙齿面前打了个冷战。
他们无比确信,如果恶魔也会微笑的话,它们的笑容与乔伊斯此刻的表情绝对一模一样。
“好了,让开吧,将军阁下。事先提醒各位,接下来的拷问略微有点儿血腥,胆小的人最好尽早回避一下。”
埃尔蒙德重重的哼了一声以表示自己的不满,但他还是侧身让开了半步,以便狩猎者通过。
在埃尔蒙德的示意下,士兵们放开仍在不断挣扎的穆塔,在降落场的四周结成了松散的环形防线。
穆塔喘着粗气站了起来,用独眼死死的盯着不断向自己逼近的狩猎者,代替了眼珠的黄白色石球在眼眶他里不知疲倦的疯狂游走。
而在另一只眼的伤口里,十几分钟时间内喷涌出了起码两个成年人全身的血液量,却不见黑血流淌的势头有丝毫的减弱。
匕首的寒光在穆塔的额头连续闪烁了两次,殷红的鲜血从眉心正中十字交叉的伤口里蜿蜒流下,在他的脸颊上与黑暗的血河相汇。它们同出一源,却未能相溶,形成了泾渭分明的两股痕迹,而那缕纤细的红在黑暗中格外凄艳。
乔伊斯伸手拨开伤口附近的皮肉,让穆塔的头盖骨彻底暴露在空气中。
士兵们望着这幕血淋淋的景象,心中没来由的一阵恶烦。
唯独乔伊斯的面孔上沉静如水,既无哀伤,亦无欢愉,仿佛他的双手正在做的事情与他全然无关。
那两只修长的手掌动作稳定流畅,显然已经做惯了类似的活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