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真希望你的大脑不像这块骨头一样千疮百孔。“
乔伊斯突兀的感叹了一句。
埃尔蒙德疑惑地望向穆塔,恰好看到乔伊斯徒手从后者的头部中取出一块焦黑的朽骨。
诚如狩猎者所言,这块扁平的骨头千疮百孔,仿佛已被风化了上千年。
但它的确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从一个活人的体内所取出来的。
来自未知的惊悚与恐惧包裹了四周围观的士兵,寒意仿佛冻结了他们之间的空气,所有的人都不说话,默默地看着这位来历神秘、身份尊贵的大人在自己战友的身体上肆意施为。
乔伊斯慢慢的褪下右臂的衣袖,露出了下面绘满了奇异纹饰的皮肤,无数大大小小的银色三角、圆环和眼睛形图案相互嵌套,彼此覆盖,构成了一幅意义不明的神秘画作。
他尽全力伸直手臂,让自己的指尖悬在穆塔头部正上方的位置,然后用另一只手取出一枚粗大的银针,猛地刺破了指肚。
乔伊斯的血遵循着某种奇异的韵律,一滴滴的落在穆塔白花花的脑组织上。
大团大团灰色的雾气从穆塔敞开的颅骨内升入空中,变幻成一幕幕闪烁的模糊画面。
埃尔蒙德注视着狩猎者的表情由平静变为惊愕、扭曲,最后重新归于木讷,无从想象对方到底从这些由穆塔记忆深处蒸发出来的模糊幻象里读取到了怎样的秘密。
雾气终于不再产生了,穆塔生机断绝的尸体一头栽倒在田野之上。但乔伊斯仍没有收回手臂的意思,他宛如木雕般呆滞在原地,任凭指尖的鲜血继续滴在年轻士兵渐渐冷却的面孔上,再渗入富饶的深棕色泥土中。
“大人?”
埃尔蒙德试探性的呼唤了一声。
乔伊斯用极缓慢地动作朝着他转过身来,努力了几次才把茫然地视线汇聚在埃尔蒙德的脸上。
“什么事?”
狩猎者嘶哑的反问道。
埃尔蒙德暗暗的松了一口气,损失了一个侦查兵的好苗子已经不是什么愉快的消息了,如果这位身份特殊的大人再有什么闪失,陛下免不了要把近来诸事不顺的怨气发泄在他的身上。
“那么我们可以启程返回了吗,现在动身的话,还可以在太阳完全落山之前赶回王都。”
“不,我不走。”
乔伊斯再一次断然拒绝了埃尔蒙德的提议。
“大人,这里临近叛军的实际控制区,入夜以后我们随时都可能遭到袭击,甚至会有全军覆没的危险。一旦陛下震怒的话……”
埃尔蒙德并没有把话说完,但他语意之中隐藏的不满和威胁已经很明显了。
“不,你们回去,我不回去。”
乔伊斯简短的说明道,他俯身从穆塔腰间的皮囊里掏出了一卷羊皮纸和墨水、羽毛笔,快速的写下了潦草的几行字。
“把这个带给陛下,他会明白我的意思的。“
狩猎者把皱巴巴的、满是狮鹫粪便味道的纸条塞进埃尔蒙德的手中,侧头望向南方,轻声自语:”我还有太多问题需要找到答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