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厅又一次陷入安静,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得出来,王书河说了谎,他只有在气势不足时才不会看对方的眼睛。
“那么王主管,那批货物装箱之前,你确定没有别人来过仓库吗?或者接触过那批即将装箱的衣物。”薛暮晨问,他沉着睿智的眼神直让王书河的慌乱无所遁形。
“哎,少爷啊,要怪就怪我掉以轻心,大意了,我不知道这件事是不是与他有关。”在王书河的叹息中,他道出了那天装箱之前的经过。
“半张脸上都是青色胎记,我们衣坊里的员工。”薛暮晨重复着王书河话中的重点。
坐在王书河邻边的染房主管周庆说:“听书河的意思,这名男工在我们衣坊里仅仅出现半天,后来就不见了踪影,我认为很可能就是他做了手脚。”
李仁松扶着下巴胡须,摇了摇头:“只是我有一事不明,既然这批衣物送往容家导致容府的下人集体中毒,那么负责把衣物发放下去的人员为何安然无恙?所以下毒者究竟是在衣坊里就下了毒,还是在容家动的手脚?”
“不可能,容家守卫森,硬闯的话基本上是有命进无命出,何况青天白日的,逃避这么多耳目在衣物里下毒。”薛暮晨立刻否定了李仁松的想法,若是容府图谋已久,牺牲掉几十条性命去陷害衣坊,一旦这件事水落石出后传到天家,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容府犯不着行险侥幸去对付他们。
“王总管,当日送走的衣物可有余下的。”
“没有,数量我核对过了,确认无误。”王书河忏悔一般垂下了头。他从来都是以公正无私出名,有时也会因薛暮晨狡猾冷酷的处事风格公然和他叫板,论其一生,他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如果这件事真是因为他的一时疏忽而造成几十人命悬一线的话,他真的会自责而死。
“好,这件事诸位都已经知晓了,心里应该有数该如何应对底下的员工,提前做好他们的思想工作,其余的事我会想办法解决。以后,你们坚守岗位,恪尽职守,杜绝类似的事情发生,如果再有一次,我绝对严惩不贷!有人若想整我们,那我们合抱起来,团结一致,偏偏不给他们任何机会。”薛暮晨平静说道,他惯性的摸着右手戴着的戒指,终于有人将矛头指向了薛家。
他曾说过,以后绝对不会让他在意的人受伤害,衣坊是薛家祖传下来的,是他祖父和父亲的全部心血,不允许外人对它有半分幻想觊觎之心。
“明白,我们会捍卫衣坊的一切。”几人也是被感染的慷慨沸腾,得到薛暮晨示意后陆陆续续离开了议事厅。
薛暮晨坐在书桌后陷入了沉思。
该如何给容府一个答复?这个满意答复的界限在哪?若是按生产不规范,导致误伤人命,视情节来定的话,容府有权利处罚薛家衣坊!至于罚轻罚重,他的心里还真没有概念。
若是查出是何人所为,揪出来交给城主,薛家衣坊所担负的责任将少一半,只需给容府中毒的人一些精神和物质上的安慰即可。
萧靖在这个时候来到了议事厅,呼啦呼啦不停地扇着风:“热死本少爷了,这天热的不正常,怕是要下雨吧。暮晨你看我在仓库里找到了什么?”萧靖把一块叠好的白色麻布放在桌子上,慢慢打开它。
里面是一条浅杏色的腰带,薛暮晨一眼便认得出这腰带的款式是属于容家丫鬟的,应该是上次运走时遗落下来的。
萧靖继续说:“这腰带上有些呛鼻,闻多了简直要灼伤我的鼻子,和那稀释了的腐蛾毒液味道很是相似。但是这呛鼻的味道里还有一股很淡的怪味儿,丝丝缕缕的,有的时候闻着有,有的时候闻着又没了。”
“会不会是我们作为染料的草木味道。”薛暮晨不懂用毒,自然什么都闻不到,何况这毒被对方提炼到接近无色无味的地步。
“不是,应该是腐蛾毒液上套着另一种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