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木尔看额图浑横竖不顺眼,听说吴敬天要带额图浑一同外出,便极力反对。见吴敬天心意已定,只好找额图浑出气,两人吵的差点要打起来,阿厄斯劝也劝不住,只能无奈看两人斗嘴。
打点妥当后,吴敬天和额图浑立刻出发。马不停蹄走了一天半的路程,吴敬天和额图浑到了乌嘴堡,乌嘴堡背靠簸箕山,是一座小城堡。找人打听了一番,得知葫芦瓢镇离乌嘴堡还有三十余里路程。
两人便在城外官道旁的小肆里吃饭。
小肆外边,一群百姓模样的人被绳子绑成一串,绳子一头牢牢栓在树上。那群人挤坐在地,一个个愁容满面,唉声叹气。
小肆内正有四名官府的捕快,坐着喝酒聊天,这时正喝得满脸通红。
一个额头上长了个瘤子的小捕快,问捕头模样的人:“张大哥,你不是有认识的朋友在锦州城里当差吗?你知不知道,锦州那块地儿上,来的那吓人的乌云是咋的回事?”
那捕头模样的人已经喝得醉醺醺的,说话语无伦次:“嘿……小王……你……你想从我这打听消息来了,我先说啊……这抓驴子的事情,你们谁也别想,背着我单干……要是被我知道了……我踢你妈的卵/蛋。”
他作势欲踢小王的裤裆,小王急急忙忙捂住,惹得那捕头哈哈大笑:“那乌云么……你们问别人呐,那是问十个,有十一个说法。问我……嘿嘿……我告你们啊,这事除了我……还真他妈,谁也不知道底细。”
听他这么一说,其他捕快一起凑上来:“张大哥,您快给说说。”
“嘘……说这事儿,可得他妈的轻点,天灵灵……地灵灵,神仙快显灵,小鬼……小鬼快显形,这卦这么一扔,卧槽……这是第十五卦,叫地天泰卦。地天泰,坤上乾下,地为坤天为乾……你们懂吗你们……那是他妈的天地倒置哇。小鬼要上天,神仙……神仙要落地啊。我们凡人呐……快找个地洞躲起来吧,大难要临头喽……”
小王奇道:“真有这么离奇啊?”
其他捕快道:“离奇?这他妈的是玄乎了去了。”
张捕头道:“我告你们啊……我们这块,还能安生地过些日子,锦州那边的……啧啧……那人啊,都被小鬼缠身了……我听说啊,有女的光天化日扒了衣服,在街上逮着男的……嘿嘿……就那个那个。”
说到这,眯着眼摇头晃脑,好像正在想象那场面,其他捕快也都“嘿嘿嘿”地淫笑着。
小王道:“我也听说了,锦州宁远那边的百姓,好多人都叫这乌云吸了魂魄去,都疯了。这乌云里是不是就藏着好多小鬼?”
“可不是吗?……现在这事可闹大喽,皇帝也发脾气了,禁止提这档子事……锦州宁远封了城,还要把逃跑的人统统抓回去,这才有咱哥们抓驴子的生意,一头驴子半两银子……我来数数,今儿抓了几头驴子……哎……哎……他妈的驴子跑啦……快追,快追……”
张捕头喝多了酒,情急之下手舞足蹈地连人带桌翻倒在地,其他人赶忙扶起他,四人跌跌撞撞地冲出去。
只见一个瘦小的身影,正沿着官道要往树林子里跑。小王拉弓就是一箭,射到了一棵树上,又取出一支箭瞄准,“嗖”地一声正中那人后背,一箭穿胸,那人踉跄了一下,往前一扑跌到了河里。
“他妈的……丢了半两银子。”张捕头气急败坏地骂道:“别让这些驴子也跑了,再绑紧点……他妈的绳子被割断了。”
捕快们围上去又拉又踹,把一群人牢牢地绑成一团。那群人一个个呼天抢地的跪了下来:
“大老爷,俺不是歹人啊,俺是古坑村的,俺是老老实实的农民。”
“大老爷明查啊,俺们一家三口,只是去走个亲戚,啥也没干,大老爷抓错人哇。”
“大老爷,俺是本地乌嘴堡……”
小王一刀鞘砸到一个中年人嘴上,登时砸的满口是血,牙齿掉了好几个。
“都闭嘴,哪个想挨打的,再多嘴看看。张捕头会看相,他说你们是驴子,你们就是驴子。”
吴敬天看到此处,不禁心头火起,再看下去怕自己压抑不住怒火,他不想和官差纠缠不清,对额图浑说了声“走”,扔下碎银子两人去牵马。
“哎……你们两个等等……”
张捕头拦住二人,走上前来,伸手抚摸着青骢马的马鬃:“好啊,好啊……小青花,你怎么跑这来啦……”
抬头又对吴敬天说道:“呦,大兄弟……你拉着我家小青花的马绳干甚么。来来……小青花,咱回家咯。”
吴敬天道:“官爷,你看错了。我二人还有事在身,官爷请让一让路。”
“什么?你说我看错了?小青花是我花……花五百两银子买来的,是我的宝贝。他们可都是见过的……哎,你们来看看,这匹马是不是我的小青花。”
三个捕快围上来七嘴八舌道:
“哎呀,这可不就是小青花嘛。”
“张大哥,小青花不是被人偷去的吗?我还跟着您去抓过贼嘞,这不今天就回来了,这叫塞翁失马,早晚回家。”
“原来小青花是被人偷走的,这小子长得皮相不错,看不出来是个贼。”
张捕头大声道:“小子哎,今日我家小青花失而复得,大爷心里高兴,就不拿你们问罪了……快谢谢官爷我,这就给我滚吧。”
吴敬天强忍怒气道:“这马由我从小养大,自然不是小青花。官爷酒喝多了,眼花看错也是有的。等酒醒了再去别处找找看,也许能找到。”
说完便不再理会,跨鞍上马,策马便走。
“你……你吃了熊心豹子胆,偷马贼……驴子……驴子要跑啦,大伙儿快上,给我逮喽。”
几个捕快拔刀在手,骂骂咧咧地将两人围住。
额图浑一脚把走在最前的小王踢得飞了出去,看着吴敬天等他示下。
吴敬天道:“既然干了,就干到底。”
额图浑快速两脚踢向两个捕快的手上,两人手臂一酸,兵刃掉地。额图浑抓着两人的脑袋,大喝一声,将两人脸对脸一撞,登时血肉模糊,头骨碎裂而死。
张捕头呆住了,两腿不听使唤地打着哆嗦:“你……你们干什么的……”
额图浑上前抓住他衣裳,将他倒提起来,往地上一砸,“咔擦”一声断了脖子,哼都没哼就断了气。
这死的如果是别人,张捕头一定会在旁边插一句“这一招脚上头下……他妈的叫做地天泰卦”。
小王刚从地上爬起,见此情景,吓得裤裆里尿液直流,“咚”地一声跪下大哭:
“两位爷爷饶命啊……呜呜……我上有老下有小,儿子还没断奶,不能没有我哇……我祖上十辈都是老实本分人,从不做坏事。干……干坏事都是被姓张的逼的……呜呜……我不干,姓张的就把我当驴子抓了……
他逼我们抓驴子……不……抓逃兵,他自己不敢上皮岛抓人,就逼我们胡乱抓些老百姓充数。我心里骂他无数遍……可我嘴上不敢说,我该死……呜呜……我不应该助纣为孽,两位爷爷打得好,为民除害,大快人心……我……我马上把人放了。”
小王哭哭啼啼地,拿刀给捆着的百姓都割了绳子,一帮百姓对着吴敬天和额图浑千恩万谢离去。
小王又“咚”地跪下,“啪啪啪”地自掌耳光:“求爷爷们饶命,我回去就把这身差衣脱了,再也不干这鸟差事……。”
吴敬天冷冷道:“那倒不用。记得做事别太绝,给自己留条活路。走吧。”
吴敬天和额图浑一抖马缰,两匹马一起向官道驰去。跑了没多久,额图浑一拉马头,指着路边对吴敬天叫道:“吴将军,看那。”
吴敬天定睛一看,只见路边趴着一个全身湿漉漉的人,看样子是从河道里刚爬上来,后背上面插着箭,正是之前从捕快手上逃走的人。
吴敬天跳下马来,将那人轻轻翻过身,只见他满脸满身都是污泥,穿的粗布衣裳已被鲜血染透。身材瘦小,看样子是个农家小少年。一探鼻息,尚有微弱呼吸。
“这小娃娃命真大,这一箭射偏了,从肩膀透出来,没有伤到要害。”吴敬天问额图浑道,“伤药绷布有没有带?”
“伤药,带了。绷布,没有。”
吴敬天解下披风,双手拉住领口一撕到底,一连撕下几条布条。又取出匕首,轻轻将少年后背的箭尾切去。再用刀慢慢割开少年肩膀附近的衣裳,见少年露出的肩胛皮肤细嫩白皙,不由地称奇。
吴敬天两指抓住箭头使力一拔,少年昏迷中痛得“哼”了一声,鲜血汩汩冒出,吴敬天按住伤口周围血脉,血流渐止。抹上伤药,用布条牢牢包扎。
吴敬天将少年上身靠着自己手臂,用力按了几下人中,少年缓缓醒来,迷迷糊糊地睁眼看了一下吴敬天。
蓦地少年右手亮出藏在袖子里的匕首,上身一挺向吴敬天当胸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