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是尴尬中带有一丝害羞地笑了。
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看见炎彬有这样的表情。此刻,我打心眼里觉得,他除了平日的淡漠少言外,竟显得愈发可爱。
我拉着他穿过长廊,朝内殿走去。
殿门打开,步入内殿。
早已入座的文武大臣和世家勋贵们,纷纷起身向我行礼。
在他们惊讶的目光注视下,我挽着炎彬,向高坐于殿上的北玄枫微微行礼,从容地入座大殿阶梯之上,仅位于王叔北玄枫夜宴桌之下的王储尊位。
“公主殿下竟然带了伴侍……”
“这伴侍是什么来路?”
“好像是公主殿下的隐卫……”
“我的天啊,这真的是……”
听着殿堂下切切私语地嘈杂声,我扫视一圈,大臣和勋贵们多在议论,唯见得坐于左丞相旁边的那个季磊脸色惨白。
我想这畜生怕是对白天之事,仍心有余悸。再加上看见炎彬,便是更加得从心底惊恐。
王叔听着朝臣们窃窃私语的议论声,神色复杂地看了我一眼。随即,目光又转向坐于我身旁的炎彬。
此时的王叔眉头微蹙,但待他看向朝臣时,又恢复了那一脸平静。
“今日夜宴,是为庆祝我大华国第九任王储北玄莹继王储位而设。身为大华国王上,望上天佑吾大华国王储永安康健,大华国国祚绵延。”王叔起身立于殿上,依照惯例进行夜宴开场。
我先起身,炎彬随我后而起,一同举杯附和。
紧接着,堂下众人一齐举杯,“天佑大华,千秋万代。”
随后皆一饮而尽杯中之酒。
“开宴。”王叔坐下后朗声道。
第一支夜宴舞很快进场开始表演。
我坐回位置上,堂下众臣也坐回位置上开始吃酒闲聊。
“公主,入场前收到暗令,朗月一切准备妥当。”炎彬低声道。
“好。”我故作亲昵地环着他的腰,附着他的耳说道。
堂下堂上之人皆看在眼里,一支舞毕。果然不出所料,有朝臣要谏言了。
“臣启王上,臣有言不得不说之。”只见一位四十左右就已头发鬓白的正一品官员走向堂下的正中央,示意乐师停奏后,作揖行礼说道。
还未等王叔开口,我便抢先说道:“今夜是孤的夜庆宴,叶大人若是有朝堂之事,明日再说也不迟。”
这叶大人,名叫叶河清,字奉平,为官二十余载,清廉公正,身为言官之首,从不结党营私,是个不折不扣,耿直到骨子里的清官。受父王提拔,因此,在朝堂上深受敬重。
若不是他有着出色的治国之能,加上父王看重他敢于直谏的品质,一直袒护于他。就他这不虚与委蛇,没有眼力见儿的作风,早不知被同僚碾死过多少回了。
十年前,叶河清的原配正妻因病离世,只留下一位长子。从那至今,他便一直未再娶,一心扑在国事和长子的培养上。
宫变后,最初他一直不服北玄枫继任王位,一直追念着父王和王兄。多日称病不朝,因此有不少惜日得罪之人,纷纷对其落井下石。
不过后来,北玄枫对他也是同父王待他般看重有加,有意抬举,明里暗里帮他挡下多次陷害,他这才又恢复了一品言官的荣耀。
之后,叶河清也看到了北玄枫的执政之能。为了大华,他便也重新在朝堂上担起自己的谏言之责。
只见堂下的这叶大人微微左转面向于我,行礼道:“没想到王储殿下深居后宫,还未着手朝堂之事,竟识得微臣。”
我微微一笑,“当然识得,叶大人乃我大华第一言官,您的名声,孤早有耳闻。”
我看了王叔身边的淮公公一眼,继续道:“早就想见识大人的真容,今日继位大典上,受淮公公指点识得大人。”
其实,并非如此,早在父王和王兄在时,我便对朝堂之事了如指掌了。父王待我同王兄一样,皆是悉心教导,让我们学习政事政务和王宫中的一切事宜。只是父王和王兄一直叮嘱我,别在外人面前显露。
因此,早上大典刚结束时,我便装作好奇的样子,询问王叔身边的淮公公,几位朝中一品大臣分别是谁,以此作为掩饰。
只见在答完我的话后,叶大人转而正对王叔,继续道:“王上,臣所启两事,皆与王储殿下有关,还请王上准言。”
王叔看了看我,向立于堂下的叶大人一抬手,“起来说吧。”
“王上,臣启事,一为公主殿下行为不检,二为左丞相府统领季磊擅闯宫闱。”叶大人朗声道。
以前常听父王和王兄说起,这叶大人每次谏言都直言不讳,震惊四座,今日亲见,果然名不虚传。
待他言毕,堂下皆鸦雀无声,不敢多言。
“哈哈哈,叶大人这又是在谏言何事啊?”一阵肆意的笑声,从殿门外传入,打破了殿内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