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大番话不带停歇地说下来,直累地馆陶大长公主立时便有些喘不上气来。
她吃力地抬起右手,轻拍了拍胸口给自己顺了顺气,又咬牙继续往下说。
“我只盼望着这样顺您的意,能叫阿娇的日子好过些。
可我如何能想到,原来阿娇早在废后当日便自刎于椒房殿。
我又如何能想到,迁居长门原来是为了掩盖真相。
而由我来献,既安抚了我,也显地更合情合理。
当然
我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是,您居然始终没有让阿娇下葬,就这么让她当了整整十三年的孤魂野鬼!”
她稍缓了缓,又继续字字泣血地诘问天子:“为什么?
这究竟是为什么?
陛下便恨阿娇恨到如此地步吗?
既如此,为何不把她挫骨扬灰来解陛下心头之愤?
难道是怕将来无颜去见先帝吗?”
滚烫的泪意烧地馆陶大长公主眼眶直发酸,可她死死忍着,直忍到眼前一片模糊,直忍到双唇哆嗦,直忍到脸颊也跟着抽搐,都不肯掉下一滴泪来。
不能哭。
她不能哭。
她的娇娇是宁愿死也不愿被折辱的刚烈性子,她又如何能哭呢?
馆陶大长公主抵死咬着下唇,目眦尽裂地看着天子。
可即便被如此字字泣血地诘问,天子也只是淡淡回道:“阿娇在长门宫中好生生地,朕不知姑母哪里听来的这些荒谬绝伦的谣言。”
他太气定神闲了。
气定神闲到便是馆陶大长公主都有一刹那的恍惚,仿佛真是她发了失心疯,在这胡言乱语一般。
她永远不可能知道,在天子那风平浪静的面容下,究竟翻起过何等的惊涛巨浪。
阿娇。
这名字,曾日日流连于他唇边,缠绵缱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