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下山,已是最后。
陆石两人把段素绢送中行后,才过来大场集合。
东西两山人皆聚齐,近乎百人。
无交头接耳,无碎语闲谈,都直挺挺的立在雨中,面色严正,方阵肃穆。
陆离石磊补阵尾站去,两人什么都不知道,跟着站就是了。
淋了近乎一个小时的雨,衣服头发都贴紧了皮肤,寒意侵骨,还不见有人来管来问。
忽然一个冷激灵,陆离牙关打颤。
眼前终于等到人来,那群人皆披着黑色雨服,行色匆匆。
为首的男人,身形颀长,叫陶潜明,北行副将。
被雨打湿的碎发贴在额前,脸上,显得清瘦。
面容憔悴,略显病色,但没有恹恹那种萎靡,怏怏那般不振。
身姿挺拔,远看是风度翩翩,近观是美人冠玉。
“辛苦各位,久等了。”开口带笑,声音意外清楚洪亮,陆离原先想他是嘶哑不清的烟嗓。
睛如漆点,面似堆琼,雅人深致,气度不凡。
陆离对陶潜明第一印象不差,可以说是很好,甚至有些沉醉在他的笑里,舍不得走出那人的温柔来。
雨借风势作恶,放肆嚣张,站在后头的陆离听不全前面陶潜明说的话。
虽听不清楚陶潜明讲的是什么,但陆离还是睁圆了眼睛,装作听得专心入神。
忽然,陆离和陶潜明目光对视,那陶潜明还在对众人讲话,话语间专门给了陆离一个微笑。
陆离本雨里淋得冰凉,这会脸上突然灼了份热,她说不清原因。
众人雨中宣誓,生为孤行,死为孤行,喊得气势磅礴,震彻云霄。
陆离觉得虚伪。
扪心自问,洒热血可以,但抛头颅,让她奉献生命,她不行,做不到。
她心里清楚,自己来孤行的目的,不纯。
她不过是犟脾气,入孤行仅仅只是要证明,自己一个女孩,不差于男子,孤行她进的得。
她只是为了一己私心,一时的荣誉,她自知世俗。
等学员考核期结束,她就主动提交离开报告,不再让孤行参与自己的生命。
她仗着自己年少,未来尚有无限选择,还不曾给自己做过长远打算,走一步想一步。
她不给自己定局,她是自由的,要自由的,除自己之外,没谁可以束缚桎梏。
不过是形式主义,喊着走个过场。陆离边喊边想。
目光再次和陶潜明对上,这次她脸又烧的发热通红,不过这次清楚原因那陶潜明目光如炬,他浩然正气对比之下,她这是不正之风,是心里生出了羞愧,像个行窃被当场抓住,做了亏心事,小人一样,把眼神躲闪开了。
陆离觉得自己像个老鼠。
陶潜明解散了方阵,带着身后的那帮人匆匆离开。
天上黑云笼罩,雨下的小了,愈来愈小,但没有停的意思,丝般连绵着,不清。
陆离右眼皮跳个不停,她是不信什么跳财跳灾之说的,但是这会,心里有块石头压着似的,不安。
中行的消毒水味闻惯了,还觉得挺好闻,比腥臭好。
段素绢又躺在中行病床上,周围白墙,白帘,白窗,白门,白床,白被,白枕头,白花花的晃眼。
段素绢原只以为自己是感冒发烧,谁知现在查出肺炎来。
插着针的手面被中行一人扎了好几遍,段素绢认定那人是故意的,她又非新手。
段素绢身边没个伴陪,深觉落寞,闷闷不乐。
他放空身心,打算睡上一觉,闭了眼就是睡不着,倒是有空闲心去想陆离。
陆离现在在干嘛陆离会不会被雨淋病?那百强里会不会又有人找陆离的茬?
诸如此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