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懂了?”
“你不也听懂了?”
“想跟?”
晏唯眨眨眼睛:“不跟,你站起来干什么?”
周峤倒没话了,莫名地,想笑。
平硐在他们东北方向不到二十米,刚才那波人懒懒散散走进去,三五一伙挨着破败的墙壁抽烟,抽完了继续往巷道里走,没有一点警戒心。
因为刚才他们在讨论一个比蕉麻还细的小女孩能跑多远,年纪很小胆子很大,不想嫁人就带着情人逃进矿洞,可那个男人看起来怪没用的,逮住了最多也只能当把裸枪。
正常情况下,是要丢到深山密林或是岛上做奴隶去。
一腔热血,沦落到这个下场,怎么听怎么伤感。
晏唯决定在找到陶翔之后,一定要把这种糟糕的情绪分享给他,厚道的人怎么能隐瞒残酷的真相。
当然,前提是大家都能够活着离开这里。
进平硐的时候,警戒哨已经到了巷道深处,脚步声偶尔顺着墙壁散出来,还有几句流里流气的调笑,顺水簌簌地淌。
矿区被废弃并不久,巷道里足够宽敞,丁点声响都会被成倍放大,他们只能捡有脚印的地方小心翼翼地落脚,屏着气再提起。
投在墙上的影子一起一伏,佝偻着腰背,就是两个小偷。
头顶软塌塌的岩层爆出膨胀的填充泥,黏住一捆露出胶皮的电缆线,红的蓝的调在半空跌成一座桥,桥尾巴洋洋洒洒抛下来,像巨型的蚯蚓干。
前面大概五十米没有矿灯,幽森的弧形通道在尽头向西北拐了弯,那里散出几丝光线,似乎是通向另一个世界的入口。
入口自带几分消极的味道,酸腐的腥臭和久不见天日的霉气裹成一团,明目张胆地宣告对这个世界的厌弃;晏唯觉得有点反胃,往后避了避。
然后就看见了墙缝里的微弱红光,一闪,又一闪。
摄像头,窃听器,还是感应爆破设备?
脑袋发蒙,头皮缩紧,脊梁骨一股凉气往四肢散,想也没想,扣了把泥给彻底糊住了。
“GPS!”
耳边蓦然响起一声,虽然极低,但仍旧炸的她心脏抖了两抖。
周峤手里正握着一个掌心大的盒,黑乎乎的四方四正,上面贴着两粒纽扣电池,已经被卸下来了,瞪着空洞的眼睛看着这个扭曲的地方。
晏唯点头,尽量用平和的目光询问,谁的?
周峤面无表情。
懂了。
她弯起嘴角,摆弄手指,走吗?
走啊!
达成共识,他们进了另一个世界。
平硐后的巷道是明显经过修建,土层完整,空间更广阔,连地上的矿车轨道都是崭新的,笔直向下向深处扩展,分明是一方体面的斜井。
入口处悬吊着拱形的石门,但凡有人经过必然会发现他们,石门一落,了断生路。
很好!
这些人除了打打杀杀,还很有战略眼光,利用这个废弃的矿区给自己造个天然屏障,要不是无意摸进来,谁能发觉地下的这些小心思?
不能满腔热血往里扎了。
晏唯回头,嘴巴一张一合。
周峤正在找出路,分神留心她说的话:“相,信,我,吗?”
怎么讲?
也没管他懂不懂,晏唯拽了他的袖口堂而皇之进了斜井,两个细长的人影嚣张地铺在半明半暗的空间里,楔进泥沼里的尖刀,锋芒利刃。
周峤在后面不动声色地打量她,不慌不忙,脚步沉稳,看起来早有打算?
什么打算?
舍身取义,用自己把陶翔和丹换出来?
晏唯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