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死神眷顾的人,而且不止一次,对于这种偏爱会很快形成条件反射,免得再次被照拂,所以她刚才在周峤的表情里读到了这层意思。
也是挺意外的。
刚才他说,他做过恶,指的是什么?
作恶的人动了,他走到柜子边,拿起了一条咖啡。
几乎同时,阿吉转头,笑得尴尬:“船上好像没水,等风浪小了,我去找点。”
“不用麻烦,我们带了。”
“……好。”
泛黄的杯子里很快堆了一小撮咖啡粉,周峤打开一瓶矿泉水,细细的水流蜿蜒而下,平平静静的时候,船身突然一个巨大的起伏——
杯子重重地摔扣在了地板上,成糊的咖啡粉泥了一地,还有部分飞溅上周峤的长裤。
阿吉一手握着舵叶,一手拿了抹布来给他擦拭:“周先生,对不起,今天风浪太大了!”
“没关系,我来。”
阿吉讪笑着,不时回头看他。
周峤走过来,靠近折叠椅,然后俯身,用手背碰了碰晏唯的脸。
“?”
这是要……
“会找地方躲吗?”
他说的是中文,阿吉回头看了一眼。
晏唯笑着:“会啊。”
周峤继续靠近她,近到只要她弯起唇角,就会有一个不怀好意的吻,阿吉不再看了,很尴尬。
“也不要离开舱室。”
晏唯的目光溜了一圈,不到五平的地方,塞满了桌椅柜子,舵机附近不能去,还挺有难度的。
“好说。”
周峤审视着她半晌:“照片给我。”
昨晚的信封,她还没来及拆。
里面是张发黄的照片,中年人把瘦条条光溜溜的孩子架在脖子上,孩子的手里提溜着两只帝王蟹,几乎比他的身体还要宽大,父子开怀大笑。
给他们拍照片的女人,后来不堪忍受贫苦,跟着一位来菲律宾度假的西班牙游客相爱,如今只剩下年迈的父亲,开着破旧的渔船在海上讨生活。
阿吉说但愿她能幸福。
周峤把照片夹在了报纸缝里。
阿吉随意看了一眼,然后不动了。
渔船嗡嗡地停滞不前,船身被海浪拍打,起伏摇晃,头顶的灯泡明灭不定,构成一个光怪陆离的虚弥空间。
“走,你们快走!”
老人突然疯狂起来,一手抓周峤,一手搡晏唯:“离开船,离开这片海,这里是地狱,有恶鬼!”
“阿吉叔……”
“闭嘴,走!”
阿吉把她推上舷梯,雨水浇下来,把他的五官糊成一片:“你要活下去,善良的小姑娘!”
他穿着粗褐色的麻布上衣,胸口的血溢出来,一片漆黑。
舱室的门后,一双眼睛漏出来,盯着他们,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