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行歌一脸失落道:“这是为何?是行歌不够虔诚吗?还是先生要考验行歌?”
“都不是,师门有命我所学武学不可私自传授他人,不过……”
陆孟书迟疑了一下接着说道:“虽然不可传授,但我可以指点你一二,只是学业不可荒废。”虽说只是指点,但陆孟书乃是当世绝顶高手之一,得他指点已是受用无穷了。
卫行歌虽然有所遗憾,但又听如此言语,心中也是高兴不已,当下再拜道:“谢先生,弟子遵命。”
晚间,习武堂里传来阵阵教喝之声,卫行歌正在演练一套所学的太祖长拳。这拳法乃是太祖皇帝赵匡胤年轻时闯荡江湖所创,一双铁拳震慑无数宵小之辈,是和行军、破军拳一样的军中常见拳法。“拳震华山”“擒虎搏龙”一招一式大开大合,将周围木制假人纷纷击倒,颇有些名家的样子。陆孟书坐在一旁观看,思索道:“到底是兵家之后,根底倒是不错”。思索间,卫行歌使出一招“天下承平”双腿一沉牢牢扎住地面,双拳打出,单间四面八方皆是拳影,陆孟书把手一推,桌上一盘鲜果朝其抛射而去,霎时间果肉纷飞,最后卫行歌化拳为掌将最后一个鲜果接住,在嘴里咬一口,说道:“多谢先生赐果”。
陆孟书起身哈哈大笑,走入场中,对着卫行歌说道:“不错,有些花架子,这拳法到你手里像极了小孩子打架一般。”
卫行歌本以为陆孟书会夸赞几句,却不想反被嘲笑了,不由得双脸一红。争辩道:“在先生面前这拳法自然是小孩子打架一般。”
陆孟书神色一正说到:“偶,这么说来你以为是武学的问题了……”卫行歌不敢接话,但样子已是出卖了他心中所想。陆孟书呵呵一笑,走到一尊木制假人面前,喝道:“看好了”,一式打出正是太祖长拳的起手式,那木人被瞬间击飞,在空中解体爆散,木屑簌簌而落淋了卫行歌一身。
“如此,可还是小孩子打架一般吗?”陆孟书笑着对被木屑弄得狼狈的卫行歌说道。
卫行歌心中已是惊讶万分,同样的拳法到了陆孟书手中威力大了何止一倍。卫行歌一脸虔诚的看向,当即单膝跪地抱拳说道:“不是不是,请先生教我”。
陆孟书说道:“你且起来,既使这拳法,你应该知道这拳法来历罢?”
卫行歌点点头,“知道,知道,是先皇太祖皇帝所创。”
“那你可知此拳法曾被上个时代的武林神话武当天一真人称为‘天下第一拳’吗?”
卫行歌张一脸惊讶,天下第一拳,有些夸张了吧。陆孟书不管卫行歌心中震惊,脸上露出追忆之色说道:“太祖皇帝年少时好游侠,曾与武当掌门天一真人结伴而行,两人一同破过贼寨、挑过诸门高手。太祖一双铁拳曾将少林一尊铜人打碎,故而被天一真人称作‘天下第一拳’。”
卫行歌露出茫然神色,对于此事自然是不知,陆孟书知道他心中疑惑,只是这是赵匡胤青年时所做的一些“荒唐”事,一般人谁敢再言及?便自顾自说道:“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所知人已然不多,只是太祖除此拳法并无修炼其他功法,你可知为何在太祖手中威力竟这般厉害吗?”
“弟子不知,愿闻其详。”
陆孟书顿了顿说道:“固然这是因为太祖心怀天下,但更重要的是太祖通晓‘意’。”
“意?”
“不错。”陆孟书一脸向往的神色,缓缓说道:“此拳法未必是最好的,但却是太祖为自身所创,一招一式都符合自身理想,最后一招‘天下承平’更是寄托了太祖平定天下,还民太平的心愿。每一拳都包含了太祖的无畏和仁慈,故而此拳在太祖皇帝手中是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
卫行歌对于赵匡胤也是极为崇拜,不由得入了神。过了一会,卫行歌说道:“即使如此,如何能掌握‘意’,达到太祖一样的高度呢?”
陆孟书两脸一红说道:“哼,后人若是只掌握‘意’,便能达到太祖皇帝一样的高度,那这拳法便不会落入平庸。”
卫行歌一听知道自己失言,也是略显尴尬,赶紧说道:“小辈哪敢和太祖相比,还请先生教我。”
陆孟书也觉得自己有些过激,权当做没发生,说道:“拳有拳意,剑有剑意,刀有刀势,凡人皆是以为势出于外,故而苦练拳法剑术,然而此乃谬论。真正的势是出自于内的,所练所学亦不过是为了增强内心之意,故而每人所悟皆有不同,倘若心中安宁坦荡,若井中之水,自可感受其中之意。意由内发,自然无力无穷。”
卫行歌郝然道:“弟子没明白。”
“哼,各门各派皆有经典传世。武当、青城、龙虎、少林、普陀或道或佛,凡境界高者,无不通晓本派真理,汝多读其书,心中浩然有道,自然可得拳意。”陆孟书说完,也不管行歌明白与否,自顾自喝茶去了。
卫行歌思索,觉得有所感悟,却又似雾里看花,难窥全貌,不觉得入了迷,呆呆不动。陆孟书看见他好似老僧入定一般,故意喝了一声,卫行歌突然醒来,寻思道:“是了,这般干想自是无用,不如练过再说”当下继续练起拳来。陆孟书但笑不语。
从此以后,卫行歌每日清晨第一件事便是到陆孟书那里请安,读书学习,感悟其中道理,习武则改到晚间。但是数月以来除了熟悉行军、破军拳法,并无长进,反倒是诗词歌赋,各家思想道理了解的更深了,卫行歌也是郁闷不已,甚至怀疑起自己的天赋了。
数日后,卫行歌但觉对于拳意的领悟难有长进,苦思不得便欲去寻潘无尘、高处恭,想要和两人一同参详破解。然而高处恭被高老王爷送进了军营,潘无尘却是去乡下置办产业了。行歌无奈,只好纵马出城散心。
此时已近深秋,一路上草色渐黄,清清溪流绕田而过,三两农夫倚靠在陇上大柳树下,看着满地的庄稼,诉说夏季的丰收,好不悠闲。行歌策马而过,自在的环境也让他放松不少,不由得加快了手中马鞭。奔出数十里后方才停下歇息。
卫行歌躺在田边草地上,放任马儿在周围吃草,自从陆孟书来到卫府,自己却是未曾再如此痛快的畅游过了。如此安静的环境,不由得让他的心情放空起来。心想:“若是能和父母亲和小玲儿一起在此生活,该有多好啊”。
突然一阵犬吠打破了卫行歌美好的幻想,卫行歌起身,看见一群猎犬正在追逐一个老乞丐。
那乞丐花白的头发,手中拄着一根木杖,枯瘦的身躯在强健的猎犬面前显得无比弱小。一只猎犬认准了那人,猛地扑将过去,森然血口就要咬断他的胳膊。卫行歌急的跑过去连声大喝“畜生,滚开。”
然而惊奇的一幕出现了,那老乞丐将手中木杖戳出,正中那猎犬脖颈将其戳飞。其他猎犬不甘示弱,一同向乞丐撕咬,却都被乞丐手中木杖打在身体柔软的地方,虽然险恶猎犬竟然也一时无法近身。
卫行歌由于相距数十丈,在奔向老人的过程中正好将眼前一幕看在眼中,老人挥出的木杖轻飘飘无力,却都打在猎犬的弱点上,险之又险的将一只只恶犬打飞,卫行歌心中突然被触动了一下。
不过数十息,卫行歌便赶到老乞丐身前,一招‘擒虎搏龙’便将扑来的两只猎犬打死,又挥动数拳将其他狗打飞。恶狗畏惧行歌,都不敢向前,纷纷跑开。卫行歌这时才松了一口气,再回想刚才那一幕却又没了感觉。
那老人本是苦苦支撑,突然见一人挺身相救,打退恶犬,连忙下跪拜道:“多谢公子相救,多谢公子…….”
行歌哪里敢受,连忙扶起老人说道:“老人家快快莫要如此,折煞小子了。敢问老人家这恶犬如此凶恶,如何就进不了你的身呢?”行歌一脸急切,顾不得询问老人如何,迫切想要知晓其中的道理。
老人苦笑一声,回答道:“不怕公子笑话,老朽年轻之时便是如此了,当时世道多艰,恶犬与人争食,老朽只能不断和恶犬相斗,忽然有一日看到恶犬时心中便不再恐慌,手中木棍便随心中,也算是熟能生巧吧。”
卫行歌细细品味其中语言,过了一会终究是摇了摇头。老人不知行歌何意,也只好等在一旁。
就在此时远处突然有人喊道:“哪里来的泼奴,胆敢伤了老爷的爱犬。”
卫行歌最是看不惯如此持强凌弱,怒目视去,只见四个大汉抬着一个人走了过来,后面尚跟着一行人全部手持大棒,好不霸道,行歌忽然觉得竟然有些眼熟。
待走近时,那老人身躯颤抖不已,显然是怕极了,拉住卫行歌说道:“公子老朽贱命一条,不值得公子出头,公子快走吧。”卫行歌安慰了恐惧不安的老人,这时一人从轿子中走出,行歌一看,真是冤家路窄,正是那寻芳阁闹事的张生,难怪如此眼熟。
卫行歌心中又笑又怒,大喝道:“张生认得我吗?”张生看见卫行歌也是吃了一惊,转眼又发现之后行歌一人之后,脸色顿时凶狠起来,呵呵笑道:“原来又是你这个小兔崽子,上次看在潘大人的面子上,没找你麻烦,这次你自己送上门来可跑不掉了。”
“哼,上次放你一马,还想找小爷我的麻烦,看来还是没受够教训。这些暂且不提,你说,为何要纵犬害这位老人家。”
张生哈哈一笑:“谁叫这个老东西惹到老爷我的头上,老爷不给他个教训,还当我是泥捏得不成。”
那老人气的胡子乱窜说道:“你胡说,我只是乞讨一点东西,哪里得罪你了”
一旁的小厮接过话:“哼,也不看你什么东西,我家老爷的东西也敢要?”众人哈哈笑了起来。
如此行歌已经是明白了事情始末,心中恼怒这张生无耻,当下喝道:“哼,张生你现在给这位老人赔礼,小爷我就饶了你,不然休怪我翻脸。”
张生脸色一狠,咬牙说道:“翻脸又如何,这次就你一个人,你还能翻天不成,都给我上,狠狠地打,老爷我有重赏。”